第一章：雨夜拾遗
林默的加班打卡时间停在晚上十点十七分。
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外，暴雨把城市浇成模糊的霓虹色块，他攥着半凉的便利店饭团，在地铁口的报刊亭避雨时，听见了奇怪的声响。不是雨声，也不是晚归电动车的鸣笛，是一种带着布料摩擦的、怯生生的呜咽，像被雨打湿的小兽。
循声绕到报刊亭后面，林默的呼吸顿了半拍。
墙角蜷缩着个姑娘。不是流浪汉那种邋遢模样，相反，她穿得极讲究——一身水绿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湿了水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头发也不是现代的样式，挽着个松散的发髻，几支银簪子歪在发间，碎发被雨水粘在苍白的脸上。
“你……”林默刚开口，姑娘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像受惊的鹿。她的眼睛很亮，是那种没被电子屏幕伤过的清澈，只是此刻盛满了茫然，盯着林默手里的手机，又扫过远处亮着“24小时便利店”的灯牌，嘴唇哆嗦着，吐出一句林默差点以为幻听的话：“此乃……何方妖物？”
林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格子衬衫，又看了看姑娘身上明显属于古装剧的行头，第一反应是：这人cosplay太入戏了？还是拍短剧没带伞？
但下一秒，姑娘伸手去接雨，指尖触到雨水时的惊讶，还有她看见林默打开的共享单车时，往后缩了缩的动作，让林默推翻了所有猜测。
“你没地方去？”林默把饭团递过去，姑娘犹豫着接了，指尖碰到包装纸时，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她大概从没见过塑料。
雨没要停的意思，林默看着姑娘冻得发颤的样子，心一横：“跟我走吧，先找个地方躲雨。”
姑娘没动，只是睁着大眼睛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多谢公子……”
林默租的房子在老小区，六十平的一居室，客厅堆着没拆的快递，书桌上还摊着没做完的PPT。他把姑娘领进门时，姑娘站在玄关，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开关，灯亮的瞬间，她“呀”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对着天花板的吸顶灯，双手合十躬身：“神明恕罪……”
林默扶了扶额，觉得自己可能捡了个麻烦。他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旧T恤和运动裤，递给姑娘：“先换身干衣服吧，浴室在那边。”
姑娘盯着T恤上的卡通图案，又看了看运动裤的松紧带，一脸困惑：“此衣……形制甚怪，如何穿戴？”
林默：“……我教你。”
十分钟后，姑娘穿着宽大的T恤和过长的运动裤，袖口和裤脚都卷了好几圈，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背脊挺得笔直，跟林默家的布艺沙发格格不入。
林默给她倒了杯热水，又热了个速冻饺子。姑娘看着微波炉转起来时，又紧张地攥紧了衣角。饺子端上来时，她拿起塑料叉子，研究了半天，最后还是林默示范了怎么用。
“公子，”姑娘吃了两个饺子，抬头看着林默，“此处究竟是何地？为何房屋如此之高，灯无需烛火，水无需桶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