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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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只求远离京城,返回江南,求陛下成全。”

皇帝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我苍白的面容上。

“世人皆知,太子失踪三年,是你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如今他荣登储位,你本该享受荣华,为何执意离开?”

我的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平静得可怕。

“京城繁华,终非吾乡。”

“民女别无他求,只愿陛下赐些金银安身,放我归返故里。”

皇帝眉头紧皱:“你可是介意云妙烟?”

“她乃罪臣之女,绝无可能成为太子妃。”

“你仍是太子的妾室。”

我睫毛剧烈颤抖,昨夜妹妹被活活打死的惨状在眼前闪现。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我重重磕下三个响头,每一下都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声响。

“求陛下成全。”

皇帝长叹一声,终是松口:“七日后皇商下江南,你随队离去罢。”

我叩首谢恩,起身走出金殿那刻,积蓄已久的泪水轰然决堤。

三年前,太子徐瑾年遇刺重伤,倒在花满楼后巷的血泊中。

恰逢我出门倒洗脚水,发现了他。

我耗尽所有积蓄,日夜不休地照顾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整整三个月,他高烧不退,醒来时满眼迷茫:“我是谁?”

我为他取名“阿星”,与他相依为命。

阿星会在大雨中苦候后巷,只为给我送一把破旧的油纸伞。

会在寒冬深夜假装怕热让出棉被,自己却冻得双唇发紫。

会因我多看一眼摊上的木簪,就去码头做苦力,十指磨破也要为我买下。

就连我病重的母亲和体弱的妹妹,都被他的真诚打动,临终前将我托付于他。

可大婚那夜,交杯酒下肚,阿星头痛欲裂,记忆如潮水涌来。

我这才惊觉,枕边人竟是当朝太子。

从那以后,徐瑾年判若两人。

他不再对我笑,不再等我归,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里只剩冰霜。

接我全家进京那日,为救本该问斩的小青梅云妙烟,他竟将我遗弃在喧闹的城门口。

当我终于找到他时,只见他将云妙烟紧拥怀中,柔声安抚的模样,比在江南时还要温情脉脉。

我手中的行囊散落一地。

我指着徐瑾年,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

他怀中那人,正是纵马踏死我父亲的将门之女——云妙烟。

我哭求徐瑾年赶走杀父仇人,他却将云妙烟护得更紧。

“烟烟是我未婚妻,赶她走便是送她去死。”

“嘉音,这是一条人命。”

最终,云妙烟只轻飘飘一句“抱歉”,便抵了我父亲一条性命。

入东宫三月,我因洗脚婢的出身受尽屈辱。

宫女故意泼湿我的床铺,克扣我母亲的汤药,咒骂我妹妹短命鬼。

我鼓起勇气向徐瑾年诉苦,只得来一句:“她们为何只针对你?”

“不如反省自身。”

直至昨夜,云妙烟要以药养肤,徐瑾年明知我母亲需药续命,仍下令收走所有药材,致其濒死。

我跌撞去求药,却在门外听见锥心刺骨的真相。

“烟烟放心,我已用蛊术让谢嘉音有孕。”

“待她生下你我的孩子,你便可凭长子登上太子妃之位。”

如遭雷击,我抚上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