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着母亲鬓边的白发,想到弟弟墨惊鹤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想到母亲当初为了弟弟的死险些哭瞎双眼,墨惊鹤的脚步顿住

了。他知道,他不能再让母亲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可安儿还在里面……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姜心月姗姗来迟。她穿着一身精致的睡衣,由侍女搀扶着,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却故作担忧地说道:“夫君……这可怎么办啊?大嫂还在里面,要是大嫂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随大嫂去了……”

墨惊鹤将她抱进怀中,声音沙哑地安慰:“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大嫂她……她一定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可他自己心里却没有丝毫把握。他想起白日里我浑身是血、虚弱不堪的模样,想起我被灌符水、滚荆棘床时的惨

状,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后悔。或许,他不该让法师为姜心月驱邪,不该把我独自留在祠堂,至少,他应该让人把我送

回院子,而不是任由我在祠堂里自生自灭。

盛安昏迷不醒,又身负重伤,怎么可能逃得出这滔天火海?

墨惊鹤越想,心中就越是心悸,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席卷了他。

大火整整烧了两个时辰,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这场熊熊大火才被赶来的潜火队彻底扑灭。

祠堂已经被烧得只剩下残破的框架,连带着两侧的罩房也被烧了个干净,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烧焦的木头和灰烬。

很快,一具通体焦黑、已经看不清面容的尸体被潜火队的人抬了出来。尸体蜷缩着,身上的衣物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围观的人群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谁也不敢相信,这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竟然是昔日那个温婉端庄、备受墨尚书宠爱的大夫人盛安。

墨惊鹤看到尸体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竟生生喷出一口鲜血。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身后的家丁及时扶住他,他就要摔倒在地。

他的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他缓缓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想要看清尸体的面容,可尸体被烧得太严重,早已面目全非,他甚至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盛安,这一定不是盛安,可记忆中那道在祠堂里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身影,却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这就是盛安,是他那个被自己伤得遍体鳞伤、却依旧对他留有一丝情意的妻子。

他喷出的鲜血溅在姜心月素白的手帕上,染红了一大片。姜心月想上前拉住他,却被他反手一推,险些跌坐在满是灰烬的地上。

墨惊鹤发疯般冲到尸体前,双手在灰烬中胡乱地摸索着,他想找出能证明这具尸体不是盛安的证据,可除了一些烧焦的布料碎片,他什么也找不到。

“为什么会起火?”墨惊鹤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眉心满是悲怆。自从“墨云景”死后,盛安屡次寻死,为了防止她再做

出傻事,他特意吩咐丹砂时时刻刻看顾着她,连她院子里的剪子、刀子都被没收了去。昨夜离开祠堂前,他还特意让嬷嬷将

祠堂里的蜡烛都吹灭了,就是怕盛安会纵火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