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绝笔,桂枝亲启】
娟秀却无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苏晚和李律师屏息站在床边,看着林桂枝的神情。
她读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目光细细碾过。读到“我与明海……那段不该有的感情,错全在我”时,她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读到“我深知对不起你”时,她闭上了眼睛,喉头滚动,但很快又睁开,继续往下看。
读到“作为一个即将死去的母亲,为我女儿留下一点点或许无用的保障”和“求你看在都是一个母亲的份上”时,她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捏着信纸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直到看完落款“罪人:玉书 绝笔”,她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没有预想中的崩溃大哭,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沉默和悲凉。
眼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一滴,两滴,砸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墨迹。
“呵……”良久,一声极轻极淡的、几乎听不清的冷笑从她唇间逸出,带着无尽的嘲讽和疲惫,“都是一个母亲……好一个……都是一个母亲……”
她抬起泪眼,看向苏晚,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晚晚……你看到了?”
苏晚红着眼眶点头。
“她临死前……托人送来的……”林桂枝的声音飘忽,“她求我……看在一个母亲的份上……别让她的女儿活得太艰难……”
她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可脸上却只有泪。
“我藏了它二十年……像个傻子一样……”她看着那份报告,眼神空洞,“我甚至……甚至想过,也许他不知道……也许他只是被骗了……”
“妈……”苏晚心痛如绞,握住母亲冰凉的手。
李律师适时上前一步,语气谨慎而尊重:“林女士,这些是非常关键的证据。尤其是这封遗书,它证明了苏明海先生早在二十年前就知晓沈玉小姐的存在并确认了父女关系,但他多年来对您刻意隐瞒,这严重违背了夫妻间的忠诚义务,在离婚诉讼中……”
“离婚。”林桂枝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终于从信纸上移开,看向李律师,眼神里渐渐凝聚起一点冰冷决绝的光,“对,离婚。”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道:“李律师,拜托你。我要离婚。我要他苏明海,净身出户。”
“妈!”苏晚虽然早有此意,但听到母亲亲口说出“净身出户”四个字,还是震了一下。苏氏集团盘根错节,资产庞大,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律师却并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反而目光锐利起来:“林女士,您放心。有这些证据,加上目前舆论和股价的压力,我们有很大的操作空间。苏明海先生的行为已构成重大过错,并非没有净身出户的可能。目前最重要的是您的身体,以及……”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李律师的助理,他接起电话听了片刻,脸色微变,捂住话筒低声道:“李律,苏明海来了!带了很多人,强行上来了!保安快拦不住了!”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紧绷起来。
苏晚猛地站直身体,下意识地挡在母亲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