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时,梁旭阳也开始了行动。他抱着安安,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而急促:“救……救命!我……心脏……我不行了,我要下飞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有事!”他指了指怀里的安安,希望借此增加说服力。
一名空乘立刻推来了轮椅,并拿来了简易的医疗设备。她动作麻利地为梁旭阳量了血压,听了心跳。梁旭阳紧张得心跳如擂鼓,他希望这能被仪器捕捉到,成为他“病重”的证据。
然而,经过一番检查,空乘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焦急。她柔声对梁旭阳说:“先生,您的心率只是少し偏快,血压正常,是典型的飞行前焦虑症。请您放轻松,我们有专业的机组人员保障您的安全。如果您实在不适,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一杯温水,或者……”
诊断结果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梁旭阳心中刚刚燃起的火焰。他所谓的“急性疾病”,被轻而易举地归结为“过度紧张”。在专业的面前,他的伪装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另一边,翁美玲趁着混乱,也鼓足了勇气。她颤抖着,将那张写着“SOS,飞机危险,不要起飞!”的纸条,偷偷塞进了一位路过空姐的手里。她的指尖冰冷,几乎不敢触碰空姐的手。
那空姐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又疑惑地看了看翁美玲。随即,她的目光越过翁美玲,看到了不远处座位上,一个正在画画的小女孩。小女孩正拿着蜡笔,在纸上涂抹着彩虹,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空姐微笑着对翁美玲点了点头,将纸条随手放进口袋,显然,她把这当成了一场无伤大雅的孩童恶作剧。或许她以为,是那个小女孩写了纸条,让翁美玲帮忙转交。
每一次努力,都被迅速化解。
每一次燃起的希望,都被更加无情地扑灭。
他们就像三只撞向蛛网的飞虫,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是让那张名为“命运”的网收得更紧,将他们牢牢地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各位乘客,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广播里传来甜美而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指令。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缓慢滑行,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不再是旅途的序曲,而像是地狱敲响的丧钟,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四个“先知”的心上。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宿命感,碾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梁旭阳的眼中是绝望,蒙高生的眼中是平静下的悲哀,王东成的眼中是无力和不甘,翁美玲的眼中则是纯粹的恐惧和泪水。四张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纯粹的绝望。
飞机已经起飞,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那颗巨大的钢铁怪兽,载着他们和安安,以及其他二百多条无辜的生命,正在加速冲向深渊。
03
飞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决绝地刺入漆黑的夜幕,冲上万米高空。巨大的推背感让梁旭阳的身体紧紧贴在座椅上,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安安,生怕这剧烈的加速会吓到孩子。然而,安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摇晃,依然沉沉睡着,小脸蛋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