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就是这只手，一遍遍摸我头发，叫我别怕。
「所以，是赌约？」
他没否认。
「一开始是。」
「但后来……」
「睡了几天？」我打断他。
他愣住。
「……什么？」
「赌约持续几天？睡一次就够了吗？还是得多睡几次巩固战绩？」
我声音平直，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江焰眼底那点慌乱没了，慢慢沉下去。
他嗤笑一声。
「林晚，你非要这么说话？」
「不然呢？」
我抬眼，死死盯着他。
「谢谢你啊江焰。」
「给我这么难忘的成人礼。」
「演技真好，我差点就信了你说喜欢我。」
他脸色沉得吓人。
「我说喜欢你就是真的。」
「赌约是赌约，喜欢是喜欢。」
我点点头。
「嗯，人渣的喜欢，真贵重。」
说完我没再看他，转身就走。
苏苏追出来。
「晚晚！等等！」
走廊灯光惨白，把我照得无所遁形。
苏苏抓住我胳膊。
「你没事吧？别听那帮孙子瞎说，江焰他……」
「真的。」我轻声说。
「……什么？」
「赌约是真的。」
「他兄弟刚承认了。」
苏苏噎住，半晌骂了句脏话。
「操！江焰真不是东西！」
「那你现在……」
我摇摇头。
「没事。」
「我先回去了。」
她不放心。「我陪你！」
「不用。」我勉强扯出个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那你到家给我电话。」
3
我没回家。
去了江边。
夏天晚上的风黏糊糊的，裹着水汽往身上扑。
我坐在堤坝上，看对岸灯火通明。
手机震了一下。
是江焰。
「在哪？」
「回来。」
「我们谈谈。」
我没回。
直接关了机。
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昨晚他把我搂在怀里，呼吸烫人。
「林晚，老子以后疼你一辈子。」
一会儿是包厢里他漫不经心的笑。
「骗她的，你也信？」
胃里一阵翻搅。
我趴在栏杆上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剩苦涩的胆汁往上涌。
哭都哭不出来。
原来人难受狠了，是真的没眼泪。
4
天快亮时，我开了机。
一堆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全是江焰的。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
「闹够了没？」
「在哪？我来接你。」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慢吞吞地敲回复。
「江焰。」
「我们完了。」
点击发送。
拉黑删除。
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心脏那块木木的，也不觉得疼。
就是空得厉害。
回家洗了个澡。
搓得皮肤都快破了，还是觉得脏。
那股茉莉雪松的味道缠在鼻尖，阴魂不散。
我把他留在我这儿的所有东西——衣服、游戏碟、篮球杂志、还有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礼物，全部塞进垃圾袋。
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
最后一样，是条银链子。
他去年生日送我的。
内侧刻了「LY」。
他名字的缩写，也是我名字的缩写。
当时他叼着烟，吊儿郎当地给我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