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的“极速”网吧角落，空气浑浊得能拧出油来。劣质烟味、泡面佐料包的味道和几十台机器散发的热量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窒息感。
林凡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刺眼的红色“失败”字样。耳机里，队友的骂声和对手的嘲讽早已消失，只剩下他自己粗重而绝望的喘息。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油腻的键盘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操！”
一声粗暴的咒骂在身边炸响。DLG青训队的队长张强猛地摘掉耳机，狠狠摔在桌上，一把推开林凡面前的键盘，巨大的力道让鼠标线都绷直了。
张强叼着半截烟，烟灰簌簌地掉在林凡的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
“林凡！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那波老子信号都他妈点烂了！你还在那抠脚？！反应慢得像你奶奶煲电话粥！意识烂得跟臭水沟里的馊饭一样！”张强唾沫横飞，几乎喷到林凡脸上，手指头都快戳到他鼻尖，“就你这水平还做梦打职业？我告诉你，赶紧滚蛋！回去找个电子厂拧螺丝都算为社会做贡献了，别他妈再浪费老子时间！听见没？废物！”
旁边几个一起试训的队员发出压抑的嗤笑声，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强哥消消气，跟这种人多说浪费口水。”
“就是，菜得真实，还不如我表弟黄金段位。”
“赶紧滚吧，看着碍眼。”林凡低着头，脖颈上的青筋因为极度隐忍而凸起，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两年了，从不顾家人反对休学，怀揣着那点可怜的电竞梦，跑遍大大小小的俱乐部，得到的永远只有冰冷的拒绝、肆无忌惮的嘲讽和这三个字——“没天赋”。
存款耗尽，梦想破碎，像个小丑。张强的话像淬毒的刀子，把他最后一点尊严剥得干干净净。
他一声不吭地拔掉自己那套几十块钱的键鼠，塞进破旧的双肩包，踉跄地站起身，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在一片奚落声中，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网吧。
冰冷的夜风猛地灌入口鼻，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城市霓虹闪烁，车流穿梭，繁华喧嚣，却无一盏灯为他而亮。肚子饿得阵阵抽搐，口袋里只剩下最后几个硬币，连一碗最便宜的素面都买不起。
完了。彻底完了。
也许张强说得对，明天就该去哪个工地或者电子厂问问，至少……能活下去。
失魂落魄，漫无目的。像一缕游魂飘荡在冰冷的街头。在一个昏暗的街角，他被凸起的地砖绊了一下，一个趔趄，猛地撞翻了路边一个绿色的垃圾桶。
“哐当！”一声巨响，垃圾撒了一地，酸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林凡自己也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进那堆污秽里。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细腻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稳住了他下坠的身形。力道不大，却异常稳定。
“走路不看路，想着怎么拯救世界？”
一个清冷悦耳，却又带着一丝慵懒磁性的女声，在他头顶响起。那声音好听得不像话，像冰泉滴落玉盘，又带着点微醺的沙哑，挠得人心尖发痒。
林凡慌忙抬头，瞬间呼吸一窒，大脑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