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在走廊里浓稠得化不开，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像催命符。王小雨躺在推床上，氧气面罩下脸白得近乎透明，监护仪上紊乱的波形疯狂蹦跶，像条濒死的鱼。
“心率130，血氧85！”护士的尖叫里，胸外科主任叶观把白大褂一甩：“备胸穿！再拖这丫头肺要炸了！”
人群突然被拨开，一道白影逆着光冲进来。李峰攥着银针的手发颤，却坚定地按住王小雨的手腕：“等一下！她心脏……”
“李峰你疯了？这时候添什么乱！”内科主任周明一把拽他，“昨天被患者打住院，今天还想医闹？”
李峰没躲，银针已经刺入内关穴。监护仪上的波形猛地一窜，竟慢慢归了正。
“心率90，血氧92！”护士的声音都破了音。
叶观盯着监护仪，喉结滚了滚：“你……怎么知道她心脏有问题？”
李峰垂眸，指节抵着太阳穴。方才他贴近王小雨时，清晰听见一串吵嚷………
“肺：老子快被压碎了！谁踹我？”
“心：别嚎了，我也快跳不动……”
“脾：你们动静小点，我这还水肿着呢……”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器官说话。三天前门诊，那个骂他“开黑心检查”的大叔挥拳时，他就听见自己心脏哀嚎：“挨这一下，我要歇三天！”
三天前·消化科诊室
李峰指着胃镜报告：“陈叔，您贲门有糜烂，活检结果出来前，建议做个增强 CT……”
“啪！”报告被拍在桌上，陈叔拍得花生油溅到白大褂：“上周刚做过胃镜！你们这些医生就会坑钱！”
拳头挥过来时，李峰躲了下，还是被擦过脸颊。他踉跄着撞向墙，墙上《执业医师守则》被撞得歪歪斜斜。
诊室里瞬间炸开：“打人啦！”“叫保安！”
李峰扶着墙喘气，听见自己胸腔里一阵骂骂咧咧…………
“心：这老东西下手没轻没重！”
“肺：我这口气还没顺呢！”
“肾：完了，刚才那下震得我疼……”
他盯着自己发颤的手，后脊发凉。这双拿了十年手术刀的手，第一次听见器官说话。
当晚·出租屋
刘悦把拖把摔在墙角，水渍溅到李峰的白大褂：“月底房贷还3800，你科室奖金又没了，这日子怎么过？”
李峰捏着病历夹，听见厨房传来细微的抱…………
“胃：今天吃的泡面，酸死我了……”
“肝：天天熬夜，我快顶不住……”
他抬头：“悦悦，你最近是不是失眠？肝火太旺……”
“你现在倒会看病了？”刘悦冷笑，“医院晋升名单下来了，没你。两年前你说‘再等我两年’，现在呢？”
李峰喉结滚动：“我对患者负责……”
“负责能当饭吃？”刘悦扯下围裙，“明天张老师退休宴，你别去丢人。”
次日·帝豪酒店包厢
灯光暖黄，张老师捧着退休纪念杯笑出褶子：“当年你们这批学生，就李峰最轴……”
话音未落，张老师突然猛咳起来，脸涨得紫红。
李峰瞬间站起：“老师，您右上腹是不是总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