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08-30 03:36:16

我是沈渊,曾是清流御史沈墨的独子,如今是长公主秦昭府上最低等的赘婿。

踏入这朱门绣户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踏入的不是富贵窝,而是活地狱。父亲因直言进谏触怒天颜,一家男丁皆获罪,女眷没入掖庭。而我,因为一副还算看得过去的皮囊,被那位权倾朝野的长公主殿下点名要去,成了这天下最大的笑话——长公主的赘婿。

说是驸马,实则连她府里得脸的奴才都不如。大婚之夜,她甚至连盖头都未曾来掀,只派了个嬷嬷传来一句冰冷的话:“安分守己,可保性命。”

我的居所是王府最偏僻潮湿的一处小院,家具简陋,饭菜时常是馊的,冬日炭火不足,夏日蚊虫肆虐。下人们是最会看眼色的,见主人如此态度,便也极尽苛待之能事。克扣用度,冷言冷语是家常便饭,甚至有时,我会“不小心”被泼一身洗脚水。

我从未想过反抗,也无从反抗。能活着,已是她最大的“恩赐”。恨意像毒藤一样在我心里疯长,却又被我用尽全力压下,只余下一双看似温顺麻木的眼。我每日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活着,像阴影一样活着,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其是她——秦昭。

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是在宫宴或府中大事时,我作为一件必要的摆设,被带到人前。她总是坐在高处,穿着繁复华丽的宫装,容貌昳丽不可方物,却像一尊冰雕的美人像,眼神扫过我时,没有丝毫温度,仿佛看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死物。人们在她面前卑躬屈膝,转过头看我时,眼神里的鄙夷和讥笑几乎要溢出来。

我听过无数闲言碎语。说我靠脸攀高枝,说我家罪有应得,说我甚至不配给她提鞋。每一次,我都只是低下头,攥紧藏在袖中的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沉默。

偶尔,在深夜,我会想起家族未败落时的光景,父亲的教诲,母亲的慈爱……那些温暖的碎片,如今都成了凌迟心的刀。而这一切的根源,似乎都指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是她,一句话决定了我的命运,将我打入这无间地狱。

我恨她。却又不得不依附于她而活。这种扭曲的感觉日夜啃噬着我。

直到那次,我无意中撞见她从皇宫回来。褪去了在人前的威仪,她独自一人靠在暖阁的软榻上,揉着眉心,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脆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狠狠撞了我的心一下。她似乎并非全然无情,只是将那疲惫藏得极深。

但那念头很快被我驱散。她是权倾朝野的长公主,有什么好疲惫的?不过是我的错觉。或许,那只是算计太多后的空虚罢了。我继续缩回我的龟壳,扮演着我的隐形人。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

一场宫宴归来,车驾行至离府不远的一段僻静街巷,突然杀声四起!箭矢如飞蝗般射来,狠狠钉入车厢壁。外面响起护卫的怒吼、兵刃的交击声和凄厉的惨叫。

我蜷缩在车厢角落里,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是针对她的刺杀!我恐惧得浑身发抖,却又有一种扭曲的快意——若她死了,我这屈辱的枷锁是否也算解脱了?

混乱中,车厢被劈开一角。一名蒙面刺客眼中凶光毕露,手中长剑直刺向似乎因酒醉而反应稍迟的秦昭!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快于我的思想。不是为她,而是纯粹的求生本能——她若死在这里,所有护卫包括我,恐怕都要被灭口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