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急诊室
1
七夕夜的急诊室，灯光惨白得像是要把所有人的秘密都照穿。
林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护士给陈默清洗伤口。酒精棉球擦过他眉骨上方那道狰狞的裂口时，他倒抽一口冷气，却没发出半点呻吟。
“怎么弄的？”值班医生头也不抬地问。
“摔的。”陈默声音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林晚冷笑一声，在寂静的急诊室里格外刺耳。医生瞥了她一眼，没再多问。这种节日夜晚送来的伤者，十有八九与感情纠纷有关，医护人员早已见怪不怪。
苏晴站在一旁，眼眶通红，纤细的手指绞在一起，“默默，疼不疼？医生您轻点...”
那声“默默”让林晚胃里一阵翻腾。三十年过去了，苏晴依然用着他们五岁时的称呼，仿佛时光从未流淌，他们还是大院裡形影不离的三个孩子。
“脑子有病，就去找医生。”林晚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刀刃。
医生和护士同时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缝合。医院里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比这恶毒十倍的诅咒他们都习以为常。
陈默终于转过头来看她，那双林晚曾经深爱过的眼睛里，此刻只有疲惫和失望。
“林晚，适可而止。”他说，声音里带着缝合线穿过皮肉时的紧绷感。
只有疲惫和失望。
“林晚，适可而止。”他说，声音里带着缝合线穿过皮肉时的紧绷感。
“适可而止？”她轻笑，“不好意思，没学过这四个字。”
苏晴的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下来，“晚晚，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约默默出来说清楚...但你们已经分手了，我...”
“说清楚？”林晚打断她，“是说清楚怎么在我出差期间睡了我男朋友？还是说清楚怎么怀上他的孩子？”
急诊室瞬间安静得能听到输液管里的滴答声。护士手中的镊子悬在半空，医生咳嗽一声，“家属情绪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陈默闭上眼，不愿面对这一切。他眉骨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像是某种报应。
林晚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爱了二十年的男人和她当了三十年的“闺蜜”，忽然觉得无比荒谬。那些她替他们考虑的日日夜夜，那些她委屈自己成全他们的时刻，像电影回放般在脑海中闪过。
为什么要替别人考虑？她也不是没有爹妈。再说我也没见过你们几个人为我考虑，善解人意是什么东西？委屈我自己让你们开心吗？
这些憋了太久的话，终于在这个七夕夜的急诊室里，找到了出口。
2
八小时前，林晚刚下从广州飞回的航班。
出租车驶入市区时，七夕的氛围已经浓得化不开。满街的霓虹写着“情人节快乐”，玫瑰花贩占领了每个街角，成双成对的情侣们依偎在一起，共享着这个属于爱情的节日。
但林晚知道，今天原本是“女孩节”。古时在这一天，少女们会祭拜织女，乞求巧手与智慧，祈求美好姻缘。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展示女性自足与美好的节日，彻底变成了消费爱情的情人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