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妤摇头，看了眼边上的手机。
她本来也不打算周凛。
但她也不能让梁昼沉帮自己还钱。
他们之间算什么关系。
前任？
初恋？
还是受害者同盟？
“多少钱？”
梁昼沉口吻平静，又问了一遍。
“不用了。”
苏妤低头继续吃面，但已经吃不下了，
“我自己可以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掉了两滴眼泪，落进面里。
梁昼沉看见了，抽了纸巾递过来。
苏妤再也忍不下去了，接过纸巾，捂着脸哭了起来。
银行的五千万，加上周凛公司的一千多万。
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还……
还有安安，安安怎么办……
她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程暮，程暮这个混蛋！
苏妤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像发泄一样。
出事以来她哭了很多次，但都是偷偷的，从来不敢让人发现，更怕被安安知道。
今天所有的情绪累积到一起，她也管不了对面的人是谁。
等哭完，跟前的面已经收走了，雪碧气泡也都消失了。
梁昼沉坐在她对面，好像一直没走，就这样看着她哭，中间给她递了几次纸巾。
“对不起我……”
苏妤下意识道歉。
梁昼沉递过来一只冰袋，是他刚才让店员出去买的，
“先敷一下，你眼睛很肿。”
“……谢谢。”
苏妤接过，她也感觉到自己眼睛红肿又胀痛。
“六千三百八十万。”
梁昼沉开口说。
苏妤愣住，抬头看他。
梁昼沉神色淡漠，目光跟她对视，口吻平淡地说，
“已经还了。”
苏妤手上的冰袋凉凉的，铬的掌心有些麻，她看着梁昼沉。
面馆的灯光刺眼，她又哭了太久，有点眩晕感。
梁昼沉说帮她还了是什么意思。
在她刚才痛哭流涕的时间里他就那样轻轻松松地帮她还了六千万？
梁昼沉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把刚才手机上操作的转账记录给她看。
两笔款项，一笔一千三百八十万，一笔五千万。
苏妤怔怔的看着他，
“你……”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知道梁昼沉有钱。
他们分手的时候他也给过她一笔钱，很多。
她当时没有敢要，但他也是这样直接打进她卡里。
后来她发现卡里的钱，差点被吓到，然后托人转了回去。
“我帮你还了，你不用再为这个哭了。”
梁昼沉淡淡地说，好像六千万对他来说跟今晚面馆这两碗牛肉面差不多。
苏妤捏着冰袋，抿唇说，
“我会还给你的。”
梁昼沉表情淡漠，
“不用你还。”
苏妤摇头，坚持说，
“一时半刻我还不了，但我会慢慢还，哪怕我还一辈子都行。”
梁昼沉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只是说，
“你想还就还吧。”
—
吃完面，从面馆出去。
梁昼沉又去一旁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电解质水，拧开递给她。
“你刚才体液流失太多。”
“体液？”
苏妤看着他。
“嗯。”
梁昼沉点头，目光沉静地盯着她的脸，说，
“眼泪也是体液。”
“哦。”
苏妤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奇怪，但又想到他是法医，可能习惯用语，接过水喝了两口。
车停在前面的路边。
两个人上车，梁昼沉照常到副驾那边给她拉开车门。
苏妤上车系好安全带，梁昼沉才从另一边上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马上发动车辆，而是坐在驾驶座那边侧低着头好像在看自己。
眼神又让苏妤有点不自在。
跟那晚他送她和安安回家时候的眼神很像。
苏妤一开始还装傻，但看车半天不动，她也不好再假装不知道，
“你怎么一直看我？”
她一只手有些紧张的攥着，但脸上却尽可能像老朋友一样自然地笑着问。
梁昼沉目光沉静，仍旧落在她脸上，神情严肃，有些答非所问，
“你刚才在店里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苏妤被问的有些懵。
她刚才在店里说了很多话，不知道哪一句。
“哪一句？”她谨慎地问。
梁昼沉说，
“你说用一辈子来还我。”
苏妤愣了下，立刻否认，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梁昼沉平静地看着她，眉梢很轻微地挑了下，
“你没说？”
“我是说你的钱我会慢慢还，哪怕还一辈子我也会还给你的。”
苏妤尽量让自己解释的清楚，怕梁昼沉又误解她的意思。
他们谈恋爱和分手都很顺其自然，分开这些年也没什么怨恨对方的。
谁也没想到重逢会是这种尴尬的身份。
但苏妤绝对没想过要跟他破镜重圆什么的。
梁昼沉听她说完，很久都没有说话，只目光直直地看着苏妤。
苏妤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
“梁昼沉，我……”
“嗯，我知道了。”梁昼沉终于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发动车辆，淡淡地开口说，
“那你慢慢还。”
—
面馆这边离苏妤的小区很近。
没几分钟就到了。
苏妤松了口气，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但后面的卡扣不知道怎么有些被卡住了，苏妤半天没解开。
梁昼沉垂眸目光落在她解安全带的手和腰上，开口问，
“要我帮忙吗？”
苏妤今晚穿得是一套深灰色衬衫裙，头发盘起来在脑后，像写字楼里女白领的打扮，很普通地裙子，但被她穿的很好看，有种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惹眼。
“不用了。”
苏妤下意识拒绝。
梁昼沉没动作，继续看她解。
花了快一分钟，终于解开安全带。
梁昼沉把车门锁打开，对她说，
“你有我的电话吗？”
苏妤摇头，
“没有。”
梁昼沉拿出手机，用刚刚加上的微信，给她发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电话，存一下。”
苏妤说好，低头添加了联系人。
“下次有什么事情找我。”
梁昼沉缓缓地说，
“你跟安安的事情都可以找我。”
苏妤愣了下，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梁昼沉目光沉静地跟她对视着，神情很认真。
苏妤被他这样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样的目光有点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也像这样落在自己身上过。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照顾好安安。”
她婉拒。
梁昼沉表情淡漠，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只伸手打开车门，对她说，
“要我送你进去吗？”
他好像没有听到自己拒绝一样。
苏妤摇摇头说不用了，拿起包从车上下去。
梁昼沉也从驾驶座那边下车，站在车边看着她离开。
苏妤往小区里走，中间又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两眼。
梁昼沉靠着车门，隔着距离好像仍旧在看她。
直到她走进小区里面，那辆黑色宾利还停在那边没有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