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宸本人则显得疏离而公事公办,只在需要签字时才简短地指示两句。他换了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气场比昨天在咖啡馆时更加强大而难以接近,苍白的脸色被刻意修饰过,但眼底的倦色却无法完全掩盖。
苏晚意压下心头那点微妙的不适,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为了父亲,为了摆脱债务,也为了那一点点对眼前这个男人无法言说的好奇,她选择了这场交易。
他们没有举办婚礼,只是低调地领了证。顾夜宸将她接进了市中心一套顶级公寓。公寓极大,装修是极致的现代简约风,昂贵、精致,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像是个豪华的样板间,而非一个家。
“这是你的房间。”顾夜宸推开一扇门,是一间带独立卫浴的客房,视野极佳,能俯瞰城市夜景,“主卧在另一边。没有经过允许,请不要进入我的私人区域和书房。”
“我明白。”苏晚意点点头,规矩她懂。
“这张副卡给你,日常开销可以用。想添置什么自己决定。”他递过来一张黑色的信用卡,额度惊人,“有需要也可以联系我的助理,号码在客厅的便签条上。”
交代完这些,他似乎就完成了所有义务,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苏晚意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光,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她就这么结婚了,和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男人。
日子就这样开始了。顾夜宸非常忙碌,早出晚归是常态,甚至有时几天不见人影。苏晚意则重新开始接一些设计项目,在家办公,尽量不打扰他。
两人如同合租的陌生人,大多数时间泾渭分明。但同在一个屋檐下,总有避不开的交集。
她发现他口味挑剔却极其简单,对食物似乎没什么热情,吃得很少。有一次她心血来潮烤了曲奇,给他留了一小碟放在桌上。第二天早上,碟子空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她注意到他书房的灯常常亮到深夜。有一次她半夜起来喝水,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和疲惫,旁边的咖啡杯早已冷透。那一刻,她几乎想推门进去问问他怎么了,但想起协议里的“互不干涉”,最终还是悄声离开。
他也偶尔会需要她配合“演出”。
第一次是以顾太太的身份参加一个小型家宴,应对他几位难缠的亲戚。去之前,他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甚至提前为她准备好了得体的礼服和首饰。
“不用紧张,跟着我就好。”出发前,他看着有些无措的她,难得地多说了句。
宴会上,他表现得无可挑剔。手臂绅士地轻揽她的腰,在她被刁难时刻意维护,言辞温和却不容置疑。他甚至细心地注意到她没吃多少东西,低声问她是不是不合胃口。
那一刻的温柔体贴,几乎让她错觉他们是一对真正的新婚爱侣。
但当宴会结束,坐进回家的车里,那层温和的面具立刻褪去,他又恢复了那个沉默疏离的顾夜宸。
“表现得很好。”他只是淡淡评价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巨大的反差让苏晚意心里空落落的。
还有一次,他重感冒,却还在坚持开视频会议。她听到他压抑的咳嗽声,最终还是没忍住,煮了一碗姜丝可乐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