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屈起手指,用了特定的节奏,敲在门板上。
咚,咚咚—咚。
门内静了一瞬。
然后,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
温暖的光晕和一丝极淡的、类似冷冽松香的气息从门缝里漏出来。
门后,一个极高瘦的身影倚着门框。苍白俊美得非人的脸,双眸是深不见底的旋涡,穿着剪裁极佳的黑衬衫和长裤,指尖夹着一个古典酒杯,里面晃动着琥珀色的液体。
他垂眼看着我,那双漩涡般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有一丝极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调侃。
“哟,”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裹着一层冰冷的质感,“这不是当年差点把我家锅炉房炸上天的祖宗吗?”
他慢悠悠地抿了口“酒”,视线在我空荡荡的身后扫了扫。
“怎么?三年不见,穷得连间房都混不上了?沦落到要深夜敲BOSS的门讨饭吃?”
我白了他一眼,侧身从他胳膊下面挤了进去,毫不客气地瘫进房间里那张看起来就贵得离谱的丝绒沙发里,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啃了一口。
“少废话,收留一晚。外面那俩傻逼把门堵了。”
林迟慢悠悠关上门,将所有令人不适的黑暗和窸窣声彻底隔绝在外。他踱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毫无形象的样子。
“收留?”他挑眉,“我这儿是酒店,不是流浪猫收容所。房费怎么算?上次你拆家的账还没结清。”
“记账上。”我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反正你这儿也不流通人民币。要不我再给你优化优化通风管道?保证这次蝴蝶结打得比上次还标准。”
林迟像是被呛了一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到酒柜旁又给自己倒了点那琥珀色的“酒”:“免了。您老人家安安稳稳睡一觉,就是对我这破酒店最大的仁慈。”
他指了指里间一扇门:“老房间,没动。自己滚去睡。警告你,别碰我任何控制终端,尤其是锅炉房温度调控。”
“小气。”我三两口吃完苹果,把果核精准扔进一个装饰用的骷髅头嘴里,拍拍手起身,“早餐记得送我房间,要煎蛋,单面流心,别拿那些眼珠子肉丸子糊弄我。”
“要求还真多。”林迟背对着我挥挥手,注意力似乎已经放到了墙壁上浮现出的微弱光幕,上面流动着无数数据,“再啰嗦就给你吃烤焦的吐司边。”
我冲他后背做了个鬼脸,熟门熟路地推开里间的门。
房间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甚至连我随手丢在床头的那本恐怖小说都还在老地方。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包裹上来。我把自己扔进柔软得过分的床铺,几乎瞬间就被睡意淹没。门外,隐约能听到林迟压低的、仿佛在吩咐什么的声音,还有某种细微的、机器运行的嗡鸣。这家伙,大概又在折腾他的“酒店大业”。
这一觉睡得意外踏实。
……
【规则五:每日清晨7点至7点15分为绝对安全时间,请前往一楼餐厅补充物资。过时不候。】
清晨,刺耳的电子音准时响起,透过房间的广播传来,音量适中,丝毫没打扰我的好梦——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