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人的贴身之物，在人长久的穿着中，自然而然会沾染人的气息，承载主人的命运轨迹。这就给了一些有心智的可乘之机——那些深谙此道之人，能通过一件寻常衣物，窥见命运玄机，甚至偷天换日。
今天要讲的故事，关于一件旧衣，一个诅咒，和一场精心设计的嫁祸。
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末的一个北方小城。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拂到这个闭塞地，人人都做着发财梦，方守业就是其中之一。
一、梆声引路
那是个深秋的傍晚，天色阴沉，方守业在逼仄的厨房里煮着面条。妻子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他一个人懒得张罗，晚饭就凑合一口。水刚烧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敲梆子的声音——笃、笃、笃，清脆而有节奏。
“卖香油的？”方守业嘀咕着，想起家里香油确实见底了。他关掉炉火，从碗柜里摸出个空瓶子，披上外套出了门。
卖香油的是个老汉，推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后座两侧挂着两个黑漆漆的铁桶。方守业打了半斤香油，正要转身回家，忽然看见路那头走来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约莫五十来岁，身上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手里反拿着快板中的大板，眼睛却是闭着的。最令人称奇的是，他走路走得极稳，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似的，明明闭着双目，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路上的坑洼。
方守业顿时起了心思。他那几天正走背运——先是好不容易攒钱批发的电子表在运输途中淋雨报废了大半，后是原本谈好的店面房主突然变卦不租了。诸事不顺，让他寝食难安。
“老先生，留步！”方守业上前拦住了算命先生，“可否给我算一算？”
算命先生停下脚步，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与他的年纪毫不相称。
“有何不可？”先生声音平和，仿佛早料到会有人拦他。
二人就在路边找了个石墩坐下。算命先生从帆布包里取出纸笔，那纸已经泛黄，边上起了毛边。
“来说说你的生辰八字。”
方守业赶忙报上出生年月日时。先生闭目掐指，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忽然眉头一皱。
“你家中有四口人，一妻一子。但近日损财，西南方来的货品出了问题，可是电子器件遇水而毁？”
方守业一听，惊得张大嘴巴：“神了！您怎么知道的？”
先生不答，继续道：“你本命属土，宜静不宜动。但今年流年不利，犯太岁，诸事不顺。更兼你家宅西北有缺，泄了财气。”
方守业连忙追问：“那我可否能发财？”
“能发财，”先生点头，但神色严肃，“但你要发正财，否则你发的财将是你的买命钱。”
“什么是正财？”方守业急切地问。
“正财就是你一步一个脚印挣出来的，而不是横财。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富’，但这句话对你来说不是。横财在你身上发出来的，那就是买命钱。”先生盯着方守业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方守业心里一颤，又问：“那我该在何方发财？”
“往西北，以山为财。做与山货相关的营生，必能发达。不过你要切记，挣钱之后要无狂无傲，否则再多的钱也是买命钱。”
说完，算命先生收了五块钱，起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