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68 年的夏末,空气里还残留着燥热的气息,林夕躺在床上,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又是这个梦,这已经是她连续一个月做同样的梦了。

梦中,她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耳边充斥着爹娘尖利的辱骂声。“丧门星!要不是你,家里能这么穷吗?” 娘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一针针扎在她的心上。爹则站在一旁,脸色阴沉,手里拿着一根粗糙的木棍,似乎下一秒就要朝她挥过来。

这样的场景在梦里反复上演,轻则是无休止的辱骂,重则便是毫不留情的殴打。每次从梦中惊醒,林夕的心都还在剧烈地跳动,那种恐惧和无助感,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不过,梦里也并非全是黑暗。每当她被打得奄奄一息,或是饿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姑父姑妈就会像一道光一样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姑父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皮肤黝黑,手上布满了老茧,却有着一双温暖的眼睛。姑妈则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脸上总是带着亲切的笑容。

他们看不惯林夕在生身父母家遭受的待遇,心疼这个瘦小可怜的孩子。在一番争执后,姑父姑妈不顾林家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收养了她。

从那以后,林夕终于过上了一段安稳幸福的日子。姑父姑妈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有好吃的先给她,有新衣服也先给她做。在姑父姑妈的悉心照料下,林夕原本瘦弱的身体渐渐长开了,脸上也有了血色,性格也变得开朗了一些。她以为这样美好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命运却再次跟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这一年,林夕 17 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她每天跟着姑妈学做针线活,跟着姑父去田地里帮忙,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碎了她的美好生活。

那天,林夕像往常一样在家做好了饭菜,等着姑父姑妈从地里回来。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他们的身影。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村里的邻居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林夕啊,不好了!你姑父姑妈在山上采药的时候,不小心失足掉下山崖了!”

“什么?” 林夕如遭雷击,手里的碗筷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疯了似的朝着邻居所说的山崖跑去。

当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姑父姑妈冰冷的尸体。他们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草地。林夕扑在姑父姑妈的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刚刚给了她一点温暖,又要无情地把它夺走。

姑父姑妈的离世,对林夕的打击巨大。她本就先天不足,身体虚弱,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彻底垮了下来。她一病不起,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眼神空洞,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就在林夕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她的生身父母林老头和刘翠花,带着她的哥哥林建军、姐姐林招娣和弟弟林建国,不怀好意地找上门来了。

“林夕啊,你可算醒了!爹娘这几天担心坏了!” 刘翠花一进门,就假惺惺地拉着林夕的手,脸上挤出一副关切的表情。

林夕看着眼前这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充满了厌恶和警惕。她清楚地记得,在她被姑父姑妈收养之前,他们是如何对待她的。如今姑父姑妈不在了,他们又找上门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