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说,我既被卖给表哥当妾,当好好恪守丫鬟本分。
听闻他有位正妻,独断专行。
洞房花烛夜。
夫人闯进帐内:“住手!近亲禁止繁殖!”
【1】
正值及笄之年的冬至,我成亲了。
官人是我表哥,状元出身,年长我一轮。
他有位年纪相仿的夫人,琴瑟和鸣。
但为姨母所不喜。
“不知哪来的泼皮泼赖户,赖上了我家唯一的儿子,我是真真不喜欢他!” 母亲和姨母虽然是亲姊妹关系,但如今的身份不啻天壤。
一个是已故大理寺卿的正统夫人,一个是当年自甘堕落先婚后育、嫁给村夫的村妇。
我妈属于后者,因为她在姨母面前不敢坐也不敢站直,搓着手,毕恭毕敬。
姨母主要是来诉苦家长里短的。
顺带炫耀一番自己如今幸福的烦恼。
是啊,姨母如今唯一的烦恼便是有一个不听话的烦恼。
而我的母亲呢? 她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最大的烦恼便是一个赌鬼父亲。
曾经年轻过的父亲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学生,科考屡次不中之后,便沾染了赌博这一恶习。
如今,他在赌坊输个精光,甚至拔下嘴里两颗镶金的牙齿抵债。
追债的人扬言要弄死他。
一来二去,他便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今日,母亲就是被他逼得来求姨母将我纳为表哥小妾,好讨要彩礼还债的。
三盏茶过去了。
姨母还没数落完她那个讨厌的儿媳妇。
父亲显得急不可耐。
他用胳膊捅了捅母亲,见没反应,张开没了金牙的嘴,嚯出两块还在滴血的牙龈肉:“小姨子,我说话直。
你既想有一个听话的儿媳妇,不如将盼儿要了去,给外甥填房。”
“盼儿?”姨母一脸吃惊,随即目光上下打量我,“这孩子,可比我家少安年轻一轮。”
“是啊,比外甥小十二岁,只待姨母用心栽培之!” 一听此话,姨母仿佛很受用。
她想到了什么,赞许地点点头,招呼我上前:“来,好孩子。”
我不得已地拉了一把母亲的手,却被狠心甩开。
她掰开我的手,又掰开我的嘴,看了又看:“我这个好妹妹啊,本事没有,平日倒是对孩子管教有方。
这孩子乖巧听话,能干活,这样的儿媳妇娶回来,我才放心。”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父亲拱了拱手,“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
彩礼的事可否一并谈了?” 话音刚落。
大厅里突然传来一记响亮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问其声。
“我来迟了,呵呵。
原来今日有客人,婆母怎么不早说,我也好招待呀!倒成我的不是了。”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面容清丽、清云遮月的女子,神采奕奕,目光炯炯。
想必这位便是表嫂安风了。
她一说话,方才口若悬河的姨妈突然蔫了,别过头,没有了好脸色。
难怪姨妈形容她是位破皮泼赖户,想必是不好对付。
场面陷入一度尴尬。
父亲和母亲自知理亏,也不敢继续提方才那壶。
表嫂却不依不饶,上前拉住我作亲昵状:“想来这位就是表妹了,也就是诸位想给少安纳的填房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