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影后梦魇
“咔。”
我按下录制键，镜头对准了当红影后苏沫。
她眼神空洞，一遍遍挥舞着一个水晶奖杯，每一次弧度，都与我挚友林皓后脑的致命伤口分毫不差。
三年前，林皓死在我的工作室，凶器是我事业巅峰的奖杯，上面只有我的指纹。一夜之间，我，陆沉，鬼才导演，成了杀人犯和窃贼。而《囚鸟》，我和林皓筹备多年的剧本，却被那个操控一切的“影子先生”夺走。
他们剥夺了我拿起摄影机的权利，却不知道，这反而让我成了更纯粹的导演。
整个城市都是我的片场，我要用镜头，拍下这部名为《真相》的电影。
我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她——苏沫，林皓死亡现场，除了我之外，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她做了伪证。
此刻，我的超长焦镜头正从对面大厦的某个出租屋里，穿透数百米的距离，清晰地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肌肉颤动。她没有在演戏，她在重温一场真实的噩梦。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她的嘴唇翕动着，无声地说着什么。
我启动了定向拾音器，将背景噪音过滤到最低。
“……对不起……林皓……对不起……”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她果然知道！
就在这时，苏沫的手机响了。她像是受惊的兔子，浑身一颤，几乎是立刻恢复了那副冷艳高贵的影后模样。她接起电话，声音甜得发腻。“知道了，秦总。我马上准备。”
秦总。秦氏影业的掌舵人，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影子先生”的姓氏。
我的镜头跟着她移动。她挂了电话，开始疯狂地翻找着什么，最后从一个极其隐秘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她将录音笔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眼神里充满了决绝和恐惧。
她要去见“影子先生”。
我的血液瞬间沸腾。这正是我的“电影”所需要的第一场重头戏——女主角与大反派的正面交锋。
我立刻收起设备，换上一身外卖员的衣服，冲下楼。我的摩托车早已蓄势待发。通过预先装在她车上的微型定位器，我能实时掌握她的动向。她要去的地方，是城郊的一处私人庄园，安保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我有我的方法。我不是要去赴宴，我是要去“拍摄”。
我绕到庄园后方的山上，这里是监控的死角。冰冷的雨水开始落下，我趴在泥泞的草丛里，架起我的“摄影机”。
镜头拉近，穿过层层雨幕，我看到了那个男人。他背对着我的镜头，站在泳池边，身形高大挺拔。苏沫就站在他对面，雨水打湿了她昂贵的礼服，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狼狈的落水鸟。
“东西呢？”男人的声音透过我的耳机传来，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沫颤抖着，没有拿出录音笔，反而质问道：“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你作证，你就放过林皓！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男人缓缓转过身。
那一瞬间，当我通过镜头看清他脸的刹那，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我感觉不到冰冷的雨水，也感觉不到身下的泥泞，整个世界只剩下取景器里那张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