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的仇,总不能让你一辈子躲在山里。”玄师父声音平静,“何况,你父亲当年的‘谋逆’,本就疑点重重。”
许念安指尖一顿,毒蜘蛛在她掌心不安地蠕动。这些年,她接收的记忆里,许将军是个忠肝义胆的汉子,说他谋逆,就像说猫不喜欢鱼一样荒谬。只是她懒得多管闲事,直到此刻,玄师父的话才让她心里那点因身体残留的血脉而生的好感,发酵成了某种更具体的东西。
“皇帝叫什么来着?”她漫不经心地问,指尖轻轻一捻,毒蜘蛛瞬间没了气息。
“赵珩。”
“行,”许念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那我就去会会这个赵珩。”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要去见的不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而是某个待研究的标本。
玄师父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又扔过去一个锦囊:“里面有几张我的老友令牌,遇事可寻他们。还有,收敛点你的性子,别真把京城搅翻了天。”
许念安接住锦囊,回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带着点狡黠:“放心吧师父,我可是文明人,讲究‘循序渐进’。”
玄师父:“……” 他怎么觉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更让人担心了呢?
京城,繁华如锦绣。
许念安换了身素雅的青布衣裙,混在人流里,像棵刚从山里移栽的野树,带着股格格不入的生猛气。她没急着去找什么“老友”,反而先扎进了最鱼龙混杂的南城。
这里有赌坊、妓院、杂耍班子,三教九流汇聚,是观察“人类疯狂”的绝佳场所。
她在一家赌坊门口站了片刻,看着里面呼喝叫嚣的赌徒,眼神发亮。正看得入神,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不长眼啊?”一个穿着锦袍的公子哥捂着额头后退,身边的随从立马围上来,“敢撞我们家公子,活腻了?”
许念安打量着那公子哥——面如冠玉,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只是此刻脸色发白,嘴唇干裂,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身上有鸦片的味道。”她语出惊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
公子哥脸色骤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胡说什么!”
许念安挑眉:“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瞳孔涣散,手指发颤,戒断反应已经很明显了。看来,你欠的赌债,是用这个抵的?”
她指的是鸦片。这东西在大靖尚未普及,却已在达官显贵的隐秘圈子里流传。
公子哥被她说中心事,又惊又怒,却偏偏不敢发作——这事若是传出去,他沈清和,堂堂礼部尚书家的嫡子,颜面何存?
“你想怎样?”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威胁。
许念安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不想怎样,就是觉得你这状态挺有意思的。不如,你跟我走,我帮你戒了这东西,顺便……我研究研究你。”
她的话带着理所当然的嚣张,仿佛让堂堂尚书公子做她的“研究对象”,是天大的恩赐。
沈清和气得发抖,却被她眼底那股不容置疑的笃定镇住了。他挣扎了片刻,想到赌坊老板的催债和身体的痛苦,最终咬了咬牙:“好,我跟你走。但你若是敢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