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姐，请吧。”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正在执行公务的警察。
她抬起头，看着我，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我们离得很近，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香水和王东海身上劣质雪茄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江警官，”她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好大的威风啊。”
我的手，在身侧，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才让我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你说呢？”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我警服上的肩章，眼神里充满了挑衅，“王总最近要投一部大制作的电影，我是女主角。大家一起出来喝喝酒，聊聊剧本，增进一下感情。这……不犯法吧？”
聊剧本？
穿着情趣睡袍，跨坐在男人身上聊剧本？
这句轻飘飘的话，比一千个巴掌打在我脸上，还要火辣，还要屈辱。
她是在告诉我，我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不仅是真的，而且，她根本不在乎我是否看到。
就在我们对峙的时候，她的经纪人团队和律师团队，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火速赶到了现场。
“误会！一场天大的误会！”经纪人对着我的同事们，点头哈腰，“晴嫣是为了体验角色，才会来这种地方。她是为了艺术献身！”
我看着这群人颠倒黑白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因为许晴嫣的特殊身份，以及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参与了任何违法活动，她请来的大律师，很快就办好了手续。她可以走了。
临走前，她再次走到我面前，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
“江澄，你是个好警察。但是，这个世界，不是靠你们这些‘好警察’就能改变的。”
她顿了顿，然后，用那抹足以将我灵魂冻结的冷笑，看着被押上警车的王东海，对我说：
“刚刚，是不是很刺激？就当……给你我这平淡的婚姻生活，助助兴了。”
说完，她在保镖和律师的簇拥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站在原地，KTV走廊里肮脏的空气，混着她留下的香水味，钻进我的肺里，像无数根钢针，扎得我鲜血淋漓。
我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嘶吼。
我只是，慢慢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师父，是我。收网失败。王东海不是大鱼，他背后，还有人。”
电话那头，传来我师父，老刘，沉稳而沙哑的声音：“深海，冷静。你看到了什么？”
我闭上眼，许晴嫣那张带笑的脸，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看到了……一个魔鬼。”
3. 师父的血，染红了黎明前的街
回到局里，已是深夜。
审讯室的灯惨白得像太平间。王东海嘴硬得很，一口咬定只是“私人派对”，拒不交代任何问题。
我知道，撬开他的嘴，只是时间问题。
但我的心，早已不在这里。
我坐在办公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执法记录仪里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