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到那间熟悉又冷清的老房子,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

小莲看起来最近稍微养回来了一点了,脸上有了点肉。看到陈默两人回来,马上站起来 眼睛亮亮的"哥哥!”

方 凌飞扑过去保住小萝莉“诶,乖,哥哥们回来了。”小莲锁在方凌怀里,孩子还是有点害羞 ,红着脸望着陈默。

陈默杵在门口望着这一幕,眉眼微微下垂。

方凌一屁股瘫在一张椅子上,长长吁了口气。

陈默则相对平静。99天的寿命,暂时解除了燃眉之急。他取出那缕“秀娟的怨念发束”,仔细感知着。冰凉柔韧的触感,隐隐传来的哀伤与守护意念,与怀中红盖头的阴冷沉寂截然不同。他将发束小心收好,又将那张来自灵管局的黑色金属卡片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灵管局……E.C.基金会……”他沉吟着,“楚妍说基金会进行各种禁忌实验,意图创造‘新人类’或掌控超凡。那黄金门票呢?它筛选持有者,发布任务,奖励寿命……这又是在做什么?养蛊?还是某种……更庞大的实验的一部分?”

方凌听得头皮发麻:“默哥,你别吓我……咱们不会也是某个更大阴谋里的小白鼠吧?”

“不好说。”陈默目光深邃,“我父母失踪前,也在调查某些事情。他们留下的门票,绝非偶然。还有余叔,他为了孙女对抗影鬼,最终也卷入了门票任务……这一切背后,或许有我们看不到的联系。”

他拿起余叔那本黑色的笔记本,再次翻到关于“天地大变”和“影鬼”苏醒的记录。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陈默像是自问,又像是询问方凌和小莲,“仅仅是灵气复苏这么简单吗?为什么各种诡异传承、古老鬼物、像基金会这样的组织、还有灵管局这样的官方机构,都在这之后活跃起来?黄金门票也是那时出现的吗?”

太多的疑问,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我们需要信息。”陈默得出结论,“光靠被门票任务推着走,太被动了。我们必须主动去了解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

“怎么了解?”方凌摊手,“找楚妍问?她估计只会说‘机密’。”

“灵管局是一条路,但未必可靠。”陈默指了指那张黑色卡片,“或许可以通过她接触到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基础信息。另一条路……”他看向方凌,“就在你身上。”

“我?”方凌一愣。

“刽子手传承。”陈默敲了敲那本暗金色的传承书,“余叔的日记里提到,他们这一脉历史悠久,肯定记载了更多关于影鬼,甚至其他‘东西’的信息。还有,民间像赵昊那样的‘手艺人’,他们消息灵通,有自己的圈子。”

方凌眼睛一亮:“对啊!那老小子看着就像个包打听!我这就想办法联系他!”他立刻掏出赵昊那张花里胡哨的名片。

“等等。”陈默按住他,“不急。你先抓紧时间恢复,熟悉传承。而且……”他看了一眼小莲,“我们还得安顿好她。”

小莲似乎听到在说她,抱紧了娃娃,小声开口,声音细细弱弱:“……爷爷……留下的……书……后面……有地图……”

“地图?”陈默和方凌同时看向那本传承书。

方凌赶紧拿起传承书,仔细翻到最后几页。果然,在记录着《舍身封煞印》的那一页后面,附着几张极其古老、绘制在某种兽皮上的简易地图!地图上用古老的符号标记着几个点,旁边还有细小的注释。

其中一张地图,标记点就在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郊区,注释是:「‘影巢’之径,慎入!」。

另一张地图范围更广,标记点在一个遥远的山脉中,注释是:「祖祠禁地,非祭勿近。」。

还有一张,标记点在一片水域,注释模糊:「沉棺之所,阴煞之源?」

“影巢之径?”方凌吸了口凉气,“这不会是……那些影鬼的老巢吧?余叔还记这玩意干嘛?”

“可能是祖上记载的险地,也可能是……他们必须定期清理或监视的地方。”陈默分析道,“这些地图,可能就是我们需要的信息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正在他们面前缓缓揭开一角。

古老的传承背负着使命与诅咒,应对着随之苏醒的诡异存在(影鬼等)。

官方的灵管局试图在新时代建立秩序,监控、管理、对抗危险因素。

隐秘的E.C.基金会则在暗处进行着疯狂实验,搅动风云。

而最为神秘莫测的黄金门票,如同悬顶之剑,筛选着适格者,进行着目的未知的“仪式”。

无数势力、无数存在,在这“后末法时代”的舞台上悄然活动,碰撞、合作、对抗。

陈默和方凌,这两个被迫卷入漩涡的年轻人,一个身负绝症与父母失踪之谜,一个继承了凶险传承与负数的寿命,还带着一个身世成谜的小女孩。

他们站在风暴的边缘,手握零星线索,试图看清这迷雾重重的世界,并挣扎求生。

“先从这张‘影巢之径’的地图开始研究。”陈默做出决定,“方凌,你尽快掌握传承力量,我们需要实力去探索。我会尝试通过楚妍的渠道,了解一些关于基金会和灵管局的基础信息。”

他看向窗外,夜色深沉,城市霓虹闪烁,却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

“这个世界变了,我们必须尽快适应,才能找到出路。”

接下来的几天,老房子成为了临时的指挥所和修炼场。

方凌几乎进入了疯魔状态,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所有时间都扑在那本暗金色的刽子手传承书上。血煞刃就横在他的膝前,裂纹被暗影之力勉强弥合后,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与他之间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日益清晰。

他主要钻研那篇《刀煞养炼篇(残)》和弱化版的《替身符》。养煞术进展缓慢,毕竟这需要水磨工夫和特定的阴煞环境,但他对煞气的感应和细微操控有了显着提升,至少不会再被刀中凶意轻易影响心神。而《替身符》则相对简单些,他以自己的头发和血液尝试绘制了几次,虽然效果微弱且代价不小(绘制后明显感到虚弱),但总算是个保命的底牌。

小莲大部分时间依旧沉默,但会默默地看着方凌练刀画符,偶尔会极其小声地指出他动作或符文勾勒上的错误,往往一针见血,显示出她从小耳濡目染下的深厚底子。她似乎对方凌这个“新一任”传承者与哥哥,有了一种默默的认可和依赖。

陈默则一边休养恢复精神,一边研究那张“影巢之径”的古老地图。地图绘制得十分抽象,只有大致方位和几个标志性的地形特征(如一条干涸的古河道、三棵呈品字形生长的老槐树、一座废弃的土地庙),以及那个令人不安的“慎入”标注。他通过网络卫星地图和旧城区规划图比对,大致确定了几个可能区域,范围依旧很大,实地探查风险极高。

他也尝试着用那张灵管局的黑色金属卡片,按照楚妍暗示的“特定方式”——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注入卡片徽记——进行了联络。回应很快,但并非楚妍本人,而是一个冰冷的电子音,提供了一个加密的网络信息接口,权限很低,只能访问一些经过筛选的、面向“登记在册友好单位”或“潜在合作者”公开的基础信息库。

即便如此,信息量也远超陈默想象:

「超自然灾害危险等级划分(试行)」、「常见怨灵、煞体分类及基础应对指南」、「民间法脉登记管理条例(摘要)」、「关于警惕‘永恒进化(E.C.)基金会’非法活动的通告(模糊化版本)」……

这些资料拼凑出了一个更清晰的里世界轮廓:

官方将超自然事件和存在划分为1-5级危险度(5级最高,通常意味着需要军队介入或战略性放弃)。秀娟事件大概在2-3级左右。

灵管局确实存在,职能包括监控、研究、收容、管控,态度上倾向于“秩序”和“可控”,对于不受控的超凡者(尤其是门票持有者这类)警惕性极高。

E.C.基金会是被重点通缉的非法组织,描述其“手段残忍,目的不明,极度危险”。

资料库还隐晦提到,像“刽子手”这类传承,通常需要在灵管局进行“备案登记”,并接受一定监管,否则被视为“非法传承”,这解释了余叔为何一直带着小莲东躲西藏。

陈默将这些信息与方凌和小莲分享,三人都感到了更大的压力。他们不仅在应对门票任务和诡异敌人,还可能站在官方的对立面上。

“妈的,这特么是四面楚歌啊!”方凌骂了一句,挥刀的动作更加凶狠。

“所以,力量才是根本。”陈默沉声道,“我们必须在你下一个任务到来前,尽可能提升实力。‘影巢之径’或许危险,但也可能是快速提升的机遇。”刽子手传承的力量来源之一就是阴煞之气,而影鬼巢穴附近,必然是这种能量的富集区。

方凌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冒险的光芒:“干了!总不能坐等着被任务抹杀或者被管理局抓去切片!”

小莲抱紧了娃娃,小声说:“……爷爷……以前……也会……定期……去那边……巡查……他说……最外围……相对……安全……有……隐蔽入口……”

有了小莲提供的宝贵信息,计划得以细化。他们决定不深入,只在外围所谓的“相对安全”区域探查,利用那里的环境帮助方凌修炼《刀煞养炼篇》,并尝试捕捉一两只落单的、弱小的影鬼(如果可能),研究其特性,为未来可能面对的更强大影鬼做准备。

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方凌用最后一点钱通过赵昊的渠道,搞来了一些特制的、掺了黑狗血和朱砂的冷焰火、几面刻画着简易辟邪符文的小铜镜、以及一大包味道刺鼻的雄黄粉。陈默则利用现有材料,尽可能多地绘制了几张“静心符”和“驱邪符”(效果远不如清微观的,但聊胜于无)。

休整期的最后一天夜里,城市边缘,一片待开发的荒凉郊区。

根据地图和小莲模糊的记忆,三人找到了那条几乎被杂草和垃圾掩埋的干涸古河道。沿着河道向上游跋涉了将近一个小时,在一片乱石滩后,果然发现了那三棵早已枯死、枝桠扭曲如同鬼爪的品字形老槐树。

月光被薄云遮蔽,四下里荒无人烟,只有风声呜咽。

在三棵老槐树中央的地面上,有一个不起眼的、被藤蔓半遮掩的**地洞入口**。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向下延伸,深不见底,里面吹出阴冷刺骨、带着土腥和淡淡霉味的寒风。

洞口边缘的石壁上,刻着一个极其模糊的、几乎被风雨磨平的图案——一把扭曲的刀形印记,正是刽子手一脉的标记。旁边还有几个更小的、类似计数用的刻痕。

“就是这里了……”小莲指着那个刀形印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爷爷……留下的……”

方凌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洞口涌出的、精纯而浓郁的阴煞之气,背后的血煞刃发出轻微的嗡鸣,竟是透出几分“愉悦”?他看向陈默:“默哥,我打头阵?”

陈默点点头,将一根冷焰火折亮,扔进洞内。

焰火嘶嘶燃烧着落下,照亮了下方似乎是一段人工开凿的、向下倾斜的粗糙石阶,深不见底。

“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撤退。”陈默低声道,率先踏入了洞中。方凌紧随其后,手中紧握血煞刃。小莲则留在洞口,负责看守和接应,她怀里的布娃娃眼睛处,缝线微微亮起微弱的红光。

石阶陡峭而湿滑,向下延伸了十几米后,进入一条狭窄的自然溶洞通道。洞壁冰冷,凝结着水珠,空气里的阴煞之气越来越浓,甚至形成了淡淡的、阻碍视线的灰黑色雾气。

咔哒。

陈默脚下似乎踩碎了什么。他低头用冷焰火一照,是一具已经彻底白骨化的动物骸骨,看形状像是大型犬类,但头骨却异常狰狞,额骨中央还有一个不规则的破洞。

越往里走,发现的骸骨越多,动物、人类的都有,大多残缺不全,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洞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凌乱的、深深刻入石壁的抓痕。

方凌手中的血煞刃震颤得越来越厉害,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狩猎前的兴奋。

突然!

前方雾气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粗糙的石壁上快速爬行!

紧接着,左右两侧的阴影里,数道模糊扭曲的、完全由阴影构成的“触手”悄无声息地电射而出,直缠两人的脚踝!速度极快!

“来了!”方凌低吼,血煞刃本能般挥出!

黑红色的刀光闪过,那阴影触手如同遇到克星,瞬间被斩断消散,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仿佛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水。

陈默也同时侧身避让,手中一张驱邪符拍出,黄光一闪,将另一侧的触手逼退。

但更多的阴影从四面八方的石缝、雾气中涌出,它们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触手,时而如利爪,时而化作一张张扭曲的、无声嘶嚎的鬼面,疯狂地扑向两人!

这些影鬼的个体力量似乎并不强,远不如别墅里那只被药剂强化过的发鬼,但数量众多,而且在这充满阴煞之气的环境里,它们如同鱼入水,神出鬼没,极难防备!

“不行!数量太多了!退!”陈默迅速判断形势,几张驱邪符接连打出,暂时清空一小片区域。

方凌却杀得兴起,血煞刃每一次挥舞都能斩灭数道阴影,刀身贪婪地吸收着逸散的阴煞之气,裂纹似乎都隐隐有所修复。但他也很快感到压力,这些影鬼仿佛杀之不尽!

“妈的!过瘾!”方凌一边挥刀一边吼道,眼神中的黑红色越发明显。

就在两人且战且退,即将退回石阶时——

呜——!

一声低沉、古老、充满威严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溶洞深处极远的地方传来!

这号角声并非物理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带着一种苍凉、蛮荒、以及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原本疯狂攻击的影鬼们,如同听到了绝对的指令,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缩回石缝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短短几秒钟,溶洞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弥漫的灰黑色雾气和陈默、方凌粗重的喘息声。

两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那号角声……是什么?

听起来绝非影鬼所能发出!这“影巢之径”深处,还存在着别的、更古老、更强大的东西?它在……约束这些影鬼?

“刚才……那是什么?”方凌心有余悸,眼中的黑红色渐渐褪去。

陈默脸色凝重地摇头:“不知道。但这里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也更……复杂。先退出去!”

两人不敢久留,迅速沿着原路退回。

来到洞口,小莲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他们安全出来才松了口气。

“下面……有很多……坏东西……”小莲小脸发白。

“何止是多……”方凌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汗,却掩饰不住兴奋,“但这地方……对我的刀大有好处!”

虽然遭遇危险,但目的部分达到。方凌确认这里可以辅助修炼,并且他们窥探到了这“影巢”的一丝诡异——其深处,似乎存在着某个能号令影鬼的未知存在。

世界的诡异和危险,再次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而陈默的心中,那关于父母、门票、以及这一切背后真相的疑团,也更加浓郁了。

探索才刚刚开始,更深的水域,还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