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音乐震耳欲聋,灯光光怪陆离。他挤过舞池,像一尾逆流的鱼。胸口那股没来由的慌乱越来越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不信苏玖的鬼话,一个字都不信,但她的声音,那该死的读秒……

23:58:59。

他终于挤到门口,一把推开那扇沉重的、隔绝了内外世界的隔音门——

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

就在这一刹那。

就在他一只脚踏出酒吧门槛,另一只脚还留在那片喧嚣混沌之中的刹那——

世界猛地一静。

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所有声音被一种更庞大、更绝对的存在感瞬间覆盖、压垮。

酒吧街所有闪烁的霓虹、店铺的LED招牌、路边停着的汽车屏幕、行人手里举着的手机……全球所有亮着的电子屏幕,在同一毫秒,齐刷刷地、凝固般地——

迸出完全相同的、淋漓欲滴的、巨大的血色文字:

【规则一:不要相信计时器】

林辰僵在原地,一只脚门内,一只脚门外,像一尊可笑的雕像。夜风吹拂着他发热的脸颊,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血色的光芒映在他骤然缩紧的瞳孔里,疯狂闪烁,如同地狱的入口在他眼前轰然洞开。

不要相信……计时器?

苏玖……

她刚才在电话里……在读秒!

巨大的、超出理解范围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巨手,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碾碎了他所有的酒精和思维。

跑!

必须跑!离开这里!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本能。

他猛地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只留在门内的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就要完全扑进外面的夜色——

动作凝固在半途。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的“咯”声。

很轻。

轻得淹没在身后酒吧里骤然爆发的、混乱的尖叫和惊呼中。

没有人注意到他。

没有人看到,林辰脸上急速褪尽的血色,以及他猛然圆瞪的、瞳孔瞬间扩散放大的眼睛里,倒映出的那行依旧在闪烁的、残忍的血字。

他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脸朝下。

重重砸在酒吧门口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再无声息。

……

城市另一端。

一间拉紧窗帘、隔绝了所有外部光线的房间里。

苏玖安静地坐在书桌前,面前桌面上,一个老式的金属秒表发出了极其轻微、却在这个死寂空间里清晰无比的——

“滴。”

倒计时归零。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她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和窗外遥远城市街道上隐约传来的骚动惊呼同步亮起。

血色的【规则一:不要相信计时器】映入她的眼帘。

冰冷的屏幕光映亮她毫无波澜的眼睛。

她伸出手,指尖平静地按向侧键。

屏幕熄灭。

最后一点光亮从她脸上褪去,将她彻底投入一片浓稠的黑暗里。

只有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在她唇角无声地勾了一下,转瞬即逝。

因为他永远不知道,也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违反第一条“不要相信计时器”的隐藏死亡条件,正是——

“从酒吧逃跑”。

2 第一夜与红衣学姐

窗外,死寂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随即被更庞大的混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