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眼神炽热:“梅娘,你可知,你便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株……长在风雪悬崖上的真正的梅!”
谢梅骨的手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心跳如鼓。她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倾慕与真诚,家族血仇与眼前温情疯狂撕扯着她的心。她猛地抽回手,转过身去,肩头微微颤抖:“公子……谬赞了。我不过一介寒女,当不起。”
她未能说出口的是,她那“梅骨”之名,正是来源于父亲期望她如寒梅般坚韧不屈的寓意。而这份坚韧,最初是为了铭记仇恨。
第三章:仇海情深
谢梅骨的伤好了,却并未立刻离开。一种危险的贪恋,让她留了下来。她成了崔鹤影画室中一名特殊的“助手”,为他调色铺纸,品评画作。崔鹤影作画时,她便安静地在一旁看书或刺绣,偶尔抬头,目光交汇,便是无声的暖流涌动。
崔鹤影对她越来越好,甚至不顾门第之见,向母亲隐约透露想纳她为妾的心思,虽被严厉驳回,但他并未放弃,反而更加怜惜她。
他送她一枚罕见的血玉髓佩饰,色泽殷红,触手温润,亲手为她系上,说:“此玉罕有,如血如焰,见它如见我。梅娘,终有一日,我必光明正大迎你入府。”
谢梅骨握着那枚温热的玉髓,如同握着一块烙铁,烫得她心口生疼。光明正大?若他知晓她是谢家孤女,是那个被他家族参与构陷、满门抄斩的镇北将军的后人,他还会说出这句话吗?
仇恨的毒焰日夜灼烧着她的心。她从未忘记自己潜入洛京、接近这些世家子弟的目的——寻找当年父亲被诬陷通敌的证据,为谢家翻案!
而崔鹤影的叔父,时任御史中丞的崔明远,正是当年力主弹劾、罗织她父亲罪名的急先锋之一!
她利用崔鹤影的信任,开始小心翼翼地探听消息,甚至偶尔借口找书,潜入崔家的书房附近窥探。每一次试探,都让她在甜蜜与负罪感中备受煎熬。
一次,崔鹤影与几位族兄在画室饮酒畅谈,提及朝中局势,有人感叹:“如今边境不宁,若谢擎将军还在,何至如此……”
谢梅骨正端茶进来,听到父亲名字,手猛地一颤,茶盏险些落地。
崔鹤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挥手让族兄们噤声,关切地问:“梅娘,怎么了?”
谢梅骨强压心中惊涛骇浪,低声道:“没什么……只是听闻谢将军英名,心生感慨……”
一位喝多了的崔家族兄却嗤笑道:“什么英名!通敌卖国之徒罢了!若非我叔父明远公明察秋毫,揭穿其真面目,岂非遗祸无穷!”
谢梅骨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能勉强维持镇定。
崔鹤影皱了皱眉,似乎对族兄的狂言不甚赞同,但也未多说什么,只淡淡道:“往事已矣,何必再提。梅娘,这里无需伺候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谢梅骨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画室。回到房中,她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浑身冰冷,泪水无声滑落。杀父仇人近在咫尺,而她,却对仇人之侄动了心!
就在她痛苦挣扎之际,一直暗中跟随保护她的老仆,也是谢家旧部,终于寻机会悄悄与她见面。听闻她竟与崔家子弟纠缠不清,老仆又惊又怒:“小姐!你忘了老爷夫人的血仇了吗?崔明远是害死谢家的元凶之一!你怎能……怎能与崔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