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朴素的棉布裙子,长发披肩,看上去胆怯而柔弱。
她几乎不与人交流,全程低着头,只是偶尔抬眼,视线会像手术刀的刀尖,在每个人脸上飞快地一划而过。
资料上说,她也是岚州七中的校友,比她们低一级。
但无论是记忆力一向很好的李曼妮,还是咋咋呼呼的张瑶,都对她毫无印象,只当她是个同样被邀请来的、不善交际的陌生校友。
晚宴结束,温煦站起身,微笑着宣布了“心斋”的第一条规则。
“从现在开始,山庄内将屏蔽所有电子信号。在这里,没有过去,没有身份,只有最真实的自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为了帮助大家更好地放下,今晚,请各位将一件代表你‘最大心结’的物品,放入各自房间门口的信箱。这是我们疗愈的第一步,直面它。”
话音刚落,一直维持着高傲姿态的李曼妮,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握着高脚杯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骨节泛出死人般的青白色,戒指咯得玻璃杯发出一声轻微的悲鸣。
其他几个女生的表情也瞬间凝固,餐厅里热络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深夜,苏清辞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风声鹤唳,刮过树梢的声音,像女人压抑不住的呜咽。
忽然,她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她悄悄起身,赤脚走到门边,地板冰凉的寒意顺着脚底板往上爬。
她通过门缝向外窥探。
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她看到李曼妮的背影正在自己房门前剧烈地颤抖。
李曼妮犹豫了很久,手抬起又放下,像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一件东西,狠狠地塞进了墙上那个古朴的信箱。
等李曼妮回房后,苏清辞心中被巨大的好奇驱使,也悄悄走了出去。
她没有去动那个信箱,那是不属于她的罪孽。
但信箱的投信口很宽,借着壁灯微弱的光,她能看到里面躺着的是什么——
一支被从中间狠狠折断的画笔。
苏清辞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那是当年林晓参加美术比赛前,视若珍宝的一支德国辉柏嘉画笔。
林晓曾把它拿给苏清辞看过,眼睛里闪着对未来的、不含杂质的光,她还记得,林晓在笔杆的末端,用小刀刻了一颗几乎看不见的、小小的星星。
就在苏清辞心神巨震时,她猛然感觉走廊尽头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悚然回头,那里却空无一人,只有一扇虚掩的窗户,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轻响。
02
第二天,“疗愈”课程在地下的一间静修室正式开始。
房间里没有窗户,只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火苗不安地跳跃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温煦引导她们盘腿坐下,用他那极具暗示性的语调,开始引导她们进行所谓的“心灵回溯”。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温水,慢慢淹没你的头顶,一点点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闭上眼睛,放松……回到那个被你刻意遗忘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