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九岁的女儿一一突然兴奋地说想去灵山寺。
可一到山脚,她就把我骗进人潮,然后消失不见。
丈夫裴颂之“焦急”地带我找到后山钟楼,在那里,我和女儿被双双锁进黑暗的地下室。
黑暗中,女儿却用冰冷的声音问我:“妈妈,你怕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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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骨髓配型成功报告的那天,我以为是我糟糕人生的终结,没想到,是另一场地狱的开端。
「一千万分之一的概率,闻樱,你这是天大的运气。」医生把报告单递给我,笑得比我还真心,「下周一之前必须办理入院,做完预处理,就可以准备移植了。」
白血病,这两个字像一块烂泥,黏在我身上整整两年。我的人生,靠每周的化疗和输血苟延残喘。
而现在,我有了生机。
我几乎是跑着回家的,想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我丈夫裴颂之,告诉我们九岁的女儿,一一。
可推开门,客厅里的空气是凝固的。
裴颂之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地接着电话,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一一坐在地毯上,平时活泼的孩子此刻安静得像个假人,小小的手揪着自己的衣角。
听到我的脚步声,裴颂之立刻挂了电话,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回来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将报告单紧紧攥在手心,那薄薄的纸几乎要被我手心的冷汗浸透。
「出什么事了?」
裴颂之叹了口气,走过来抱住我,手臂却僵硬得像铁。「晚晴…苏晚晴她也复发了。就在今天,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苏晚晴。
这个名字像一根最细的针,瞬间扎进我的心脏。她是裴颂之大学时的白月光,是他念念不忘的初恋,也是我心里拔不掉的一根刺。
所有人都说,我闻樱,长得有五分像她。
也都知道,裴颂之之所以娶我,是因为苏晚晴出国,断了他的念想。
而我,是那个恰到好处的替代品。
这两年,她回国了。也和我一样,患上了白血病。
我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所以呢?」
「所以我想……」裴颂之的声音艰涩无比,「这周末,我们一家三口,去灵山寺拜一拜吧。为她祈福,也为你接下来的手术祈福,好不好?」
去寺庙祈福?多么可笑的借口。
可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一一怯生生的眼神,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我多心了。他只是……心善。
出发那天是个周末,灵山寺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庙会,人山人海,香火鼎盛。裴颂之租了一辆车,一路上都在讲他大学时和苏晚晴的趣事,每一件都说得那么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而关于我们这十年的婚姻,他却只字不提。
到了山脚下,他去停车。一一突然挣开我的手,兴奋地指着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妈妈,妈妈,你看那个孙悟空,好漂亮!」
我笑着叮嘱她别乱跑,转身想从包里拿钱包。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再回头时,女儿不见了。
刚才还站在那里的、穿着鲜黄色连衣裙的小小身影,像是滴入大海的水珠,消失在攒动的人潮里。
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我疯了似的喊着她的名字,拨开人群往前冲。「一一!裴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