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们停在一扇巨大的、合金铸造的门前。门体泛着冷光，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更像是银行金库与手术室大门的结合体。复杂的电子锁紧闭着。 “就是这里了。”凯德道。堡垒上前，开始将一块爆裂磁吸炸药贴在锁具位置。 等待间隙，凯德的目光扫过周围。这里异常干净，几乎看不到战斗的痕迹，只有冰冷的金属和循环空气的微弱嘶声。他的神经织网处于持续激活状态，扫描着门后的空间。 一片……空洞？ 不，不是完全的空洞。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庞大的“存在感”盘踞其后，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意识深海，缓慢地起伏着。没有敌意，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清晰的思想波动，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沉寂的磅礴。这感觉陌生而诡异，神经织网从未反馈过类似的信号。 “炸药设置完毕，后退。” 轰隆！ 沉闷的爆炸声被严格控制，只摧毁了锁芯结构。厚重的合金门嘶鸣着向内滑开，一股强冷气流裹挟着更浓烈的福尔马林和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 门后的空间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大厅，穹顶高耸，四周墙壁布满了无数闪烁指示灯的精密仪器和盘旋的数据光缆。大厅中央，一个圆柱形的透明培养舱屹立在所有设备的焦点位置，幽蓝色的冷却液在舱壁管道内无声流转，散发着森然寒气。 而舱体内，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的是—— 凯德呼吸一滞。 一个赤裸的男性躯体，连接着数十根粗细不一的管线，口鼻覆盖着呼吸面罩。黑色的短发在液体中微微飘荡，双眼紧闭，面容…… 平静得如同沉睡。 那是他的脸。 每一寸轮廓，每一个细节，分毫不差。 凯德的脚步钉在原地，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冲撞着鼓膜。面罩下的瞳孔急剧收缩，视觉界面因他的剧烈生理反应而轻微闪烁。头盔内部，他听见自己陡然粗重的呼吸声，被放大器扭曲得异常陌生。 “长官？”剃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显然也看到了。 凯德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意志都用在对抗那席卷而来的、荒谬绝伦的冰寒。克隆？复制体？军方的秘密项目？为什么从未提及？为什么任务简报里对此只字未提？ 神经织网依旧在运转，那庞大的、沉寂的意识深海感知变得更加清晰。它源自那个“他”。没有回应，没有交流，只是一片无意识的、浩瀚的虚无。 但在这片虚无之海的极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锚定着。 他强迫自己向前迈步，战靴踩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他靠近培养舱，隔着冰冷的透明材质，凝视着里面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一种源自本能的、生理性的排斥与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的目光落在舱体一侧连接的数据终端屏幕上。复杂的生理参数监控旁，有一个独立闪烁的UI界面，极度复杂，不断有流瀑般的量子符号掠过核心。 其上的标识，让凯德浑身的血液彻底冷透。 一个不断倒计时的沙漏图标，旁边是三重螺旋缠绕的警告符号——他受过最高级别培训，认得那是什么。 “量子意识映射……自毁协议……”他无声地念出那几个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军方的绝密档案里提到过，理论上的终极保险措施——将一段自毁程序与特定意识深度绑定，意识湮灭，则程序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