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灰尘呛人，我一边咳一边给他清理伤口。身上没什么药，我只好撕下裙摆，蘸了点山泉水，给他擦血，再草草裹上。
忙完这一切，我才发现自己全身早已酸痛无力，肚子里空空如也。可看着眼前这人，我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能就这么丢下他。
“喂，你到底是啥人啊？”我忍不住问。
少年睁开眼，神色依旧苍白，却比昨夜清醒了些。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哑声道：“我……若活下来，欠你一条命。”
我翻了个白眼：“欠我命没用，我要找爹娘弟弟，你能帮我吗？”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伸出一只沾满血的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那力道惊人，跟他虚弱的模样完全不符。
“若你救我，我便护你平安。”
我愣了。
护我平安？这话说得轻巧，他自己都快死了，拿什么护？可他眼神太执拗，像是攥着一根救命稻草。
“你……别骗我。”我低声说。
“我不骗你。”他缓缓闭上眼，手却没松开，“活下去。”
我盯着那只冰凉的手，心里有点乱。
我本可以转身走人，反正萍水相逢，谁欠谁的。可不知怎的，我就是没办法把他丢在这儿。
——也许是因为我也害怕一个人。
那几日，我一边在林子里寻找野果和野菜，一边照看他。偶尔也会冒险出去，看能不能打听到村里的消息。可出去几次，得到的只有更糟的消息：兵祸席卷，村子里的人大多生死不明。
夜里，我常常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心口堵得慌。
少年醒得越来越多，他话不多，却常盯着我看。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你不会是坏人吧？”
他声音低沉：“坏人活不到现在。”
我被噎住，不知道该接什么。
有时候，他会教我一些东西。比如怎样分辨野果能不能吃，怎样在野地里伪装脚印。
“你咋懂这么多？”我好奇。
他只是淡淡一句：“以前学过。”
这话模棱两可，可我没再追问。
直到那一夜，外头忽然传来马蹄声和刀枪碰撞的响动。我和他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
来者绝不是普通百姓。
少年支撑着坐起，声音冷冽：“别出声。”
我屏住呼吸，紧紧捂住嘴。外头火把的光透进来，几道黑影从窗缝掠过，还伴着低声交谈：“搜搜这片林子，他可能受伤逃到这里。”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 ——原来追兵，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他。
我救下的，并不是个普通人。
可就在火光离去之后，少年忽然转头看我，声音低而坚定：
“从今日起，你不只是救我的人，你是我的人。你若想活，我必护你。”
我怔在原地，心跳得乱七八糟。
可也就在此时，我意识到： ——我的命，已经彻底绑在了他身上。
3 逃亡之路
那晚之后，我就再也睡不安稳。
少年伤势还没好利索，我们就得连夜转移。他说这间猎户小屋迟早会被搜到，继续呆下去就是等死。
可我一个农家女，哪懂什么逃亡？他一句“换个地方”，就得我背着包袱、搀着他，跌跌撞撞往山里钻。
“你这病秧子，要是死在半路，可别赖我。”我气喘吁吁地嘀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