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到鹏城后,林伟更加努力地打拼。他知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不能有丝毫懈怠。他不仅拓展了建筑业务,还涉足了房地产开发、建材销售等领域,生意越做越大。

转眼之间,十年过去了。林伟已经从当年那个冲动鲁莽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企业家。他的公司“诚信集团”在鹏城乃至整个南方都小有名气,资产早已过亿。他给父母在鹏城买了一套大别墅,让他们安享晚年。

这十年里,他也交过几个女朋友,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走到最后。他心里对感情多少有些戒备,总觉得很难再遇到真心对自己的人。

这天,林伟正在办公室里看项目报告,助理突然敲门进来:“林总,老家的村委会打来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好像是关于您十年前买的那块河滩地的。”

“河滩地?”林伟愣了一下,握着钢笔的手指猛地收紧,笔杆硌得指节泛白。那三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他尘封十年的记忆,里面翻涌着嘲讽、屈辱和年少时的偏执。他几乎已经忘了那块被全村人笑话的盐碱地,怎么会突然被提起?

“是的,林总,他们说城东片区正式启动拆迁规划了,您的那块地就在拆迁红线范围内,让您尽快回村办理补偿手续。”助理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林伟的心上。

“拆迁……真的拆迁了?”林伟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猛地站起身,办公桌被撞得发出“哐当”一声响。十年了,整整十年!当年周晓燕那句“你就是没那个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村民们的指指点点、父母的唉声叹气,还有他在河滩地里冻得发抖的那个夜晚,所有的画面瞬间涌进脑海。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可视线却渐渐模糊。先是眼眶发热,接着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昂贵的西装袖口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他想忍住,像过去十年里每次遇到困难时那样咬牙扛住,可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呜咽。那不是悲伤的哭,也不是狂喜的哭,是积压了十年的委屈、不甘和证明自己后的释然,混杂在一起从喉咙里冲出来。当年他攥着空荡荡的存折回家时的惶恐,被周晓燕甩在身后时的难堪,在工地搬砖累得直不起腰时的坚持,还有无数个深夜里对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的怀疑,都在这一刻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十年……终于……”他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手背狠狠抹了把脸,却越抹越湿。窗外的阳光刺眼,可他却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像是冻了十年的冰,终于等到了春暖花开。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认这不是梦。然后拿起手机,手指还带着未平复的颤抖,拨通了父母的电话:“爸,妈……城东要拆了,我当年买的那块地……真的要拆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王秀兰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儿啊!苦了你了!终于熬出头了!”林建国的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好啊……小伟,你当年的苦没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