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裴氏大厦顶层,落地窗外霓虹闪烁。

裴既白端坐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抵着太阳穴轻轻揉按。

茶几上的威士忌折射出琥珀色的光,在他冷白的腕表上投下一道晃动的光斑。

“裴先生,您要的资料。”

私人秘书躬身递上一份密封文件袋。裴既白懒懒地抬了抬指尖,打开了文件袋。

严燊,25岁,原籍S市……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静谧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裴既白的目光突然停在某张照片上——那是十多岁的严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阳光灿烂的领奖台上。

少年人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明朗的笑,眼睛里盛着星辰大海,与现在那个阴郁狠厉的地下拳王判若两人。

资料继续往下翻:

XX国际中学优秀毕业生

S市青少年拳击锦标赛三连冠

国防科技大学特招录取(未入学)

裴既白的指尖在纸页上微微一顿。

资料上的文字忽然变得刺眼起来:

【严燊自幼随父习拳,其父严威曾获亚洲轻量级拳王金腰带。】

照片里,十岁的小男孩站在拳击馆角落,踮着脚给父亲系拳套带子。阳光透过纱窗,在那对父子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再往下翻,纸张突然变得沉重——

【六年前,严氏集团因不明原因资金链断裂。据悉,严威夫妇生前曾多次出入金海赌场...】

而下一页的尸检报告冷冰冰地写着:【高坠致死,体内检出高浓度镇静剂。】

裴既白的指节突然泛白。

“六年前,”裴既白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严氏夫妇负债跳楼?”

秘书的背脊不自觉地绷直:“是的。根据调查,当时严家所有资产都被金海赌场吞并。”他小心地补充,“严燊...是被当作抵债品买走的,被买走的那一天他还在独自处理父母丧事。”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可怕。

裴既白突然站起身,黑色西装裤在真皮沙发上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他走到落地窗前,S市的灯火在脚下流淌,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眸。

“六年前……”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表盘,“我刚好被裴振业赶到欧洲。”

记忆的碎片突然闪过——

那年隆冬,他被迫离国的前夜,曾在金海赌场见过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那双狼一般的眼睛,亮得惊人。

秘书屏息等待着。

“去查清楚。”裴既白转身时,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情绪,“金海赌场身后谁在撑腰,绝对不会是白老三…”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还有...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本该前途无量的人是如何一步步跌入深渊的……

——

下午六点,训练结束。

严燊推开铁门走出来,黑色背心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肌肉轮廓。

阿金小跑着追上来,活像只兴奋过度的金毛犬:“我靠!你他妈真是第一次摸枪?”他夸张地比划着,“三十发子弹几乎全部十环!监控室那帮人都看傻了!”

严燊掏了掏耳朵,不以为然:“几年前玩过。”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兄弟!”一个保镖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眼睛亮得吓人,“我叫萧晨!你刚才那个速射太绝了!能不能...”

“不能。”严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阿金又问:“那今晚你还回去吗?”

“不回。”

阿金痛苦地捂住脸:“大哥,您老多说两个字能死啊?”

严燊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露出个瘆人的微笑:“能。”

阿金:“……”

他在心里疯狂咆哮:这他妈哪是人?根本是尊活阎王!

萧晨还在不死心地絮叨:“严哥,晚上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严燊干脆利落地打断,顺手把空弹匣拍在阿金胸口,“装好。”

阿金手忙脚乱接住弹匣,眼睁睁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他转头对萧晨沧桑地点了根烟:“兄弟,习惯就好,第一天我也不习惯,这位爷的聊天技巧跟他的枪法成反比。”

之后他们来的到食堂。

食堂的灯光将严燊的侧脸镀上一层冷硬的轮廓。

他机械地咀嚼着食物,金属餐叉在指间转了个圈,突然“当”地一声放在餐盘上。

“裴既白让我留下,”严燊的声音比餐叉还冷,“今晚我睡哪?”

阿金正埋头扒饭,闻言差点被呛到。

他鼓着腮帮子抬头:“咳...老板确实交代了……”

严燊眯起眼睛。

“呃……”阿金突然眼神飘忽,“其实老板说...让你亲自去找他安排。”

“找他?”严燊一字一顿地问,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金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

他默默把椅子往后挪了半米,干笑道:“也、也许就是普通宿舍安排…”

严燊突然想起今早的浴池,裴既白身穿红色浴袍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节捏得发白。

见严燊不说话,阿金急得抓耳挠腮,“老板的原话是——”

他模仿着裴既白那种优雅又危险的语调,“让他亲自来问我。”

严燊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整个食堂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浑身低气压的男人。

“带路。”

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阿金缩了缩脖子,突然很怀念刚才那个惜字如金的严燊。

“等我把饭吃完——”阿金被严燊拽走时还急着扒了一大口饭。

——

阿金领着严燊穿过蜿蜒的回廊,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两侧的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严燊沉默地跟在后面,黑色作战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沿途的安防系统——红外感应器、隐藏式摄像头、压力感应地板......这里的安保等级高得离谱。裴既白是有多怕死啊?

阿金带着严燊来到顶层套房区域,两名值班保镖正站在走廊尽头的主卧门前。

见到来人,其中一位微微颔首:“金哥。”

“人带到了。”阿金拍了拍严燊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我就送到这儿,你自己进去吧。”

严燊点点头,目光扫过门前肃立的保镖。

他们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耳麦线若隐若现,右手自然地垂在身侧,但严燊知道那里一定别着枪。

“裴先生在等你。”左侧的保镖侧身让开,替他轻叩房门。

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阿金冲严燊使了个眼色,转身快步离开。

走廊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中央空调轻微的运转声。

严燊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实木门。

门轴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声响,温暖的灯光从逐渐扩大的门缝中流淌出来,混合着淡淡的檀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