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天养生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急促，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
双手狠狠撑在油腻的桌面上，身体前倾，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疯狂的嗜血凶兽！
那双眼睛赤红一片。
死死地盯着万夜，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恨意、无法言喻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告诉我！”
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破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噪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砸出来，“主谋是谁？！”
房间外。
天养义、天养恩、天养志三人听到里面骤然爆发的嘶吼和那桌子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肌肉紧绷，杀气弥漫！
只要里面稍有异动，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撕碎一切！
万夜迎着那双足以令常人肝胆俱裂的血红眼眸，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天养生眼前。那根手指，稳定得如同磐石。
“一个条件。”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违逆的绝对力量。
清晰地穿透天养生粗重的喘息，砸进他的耳膜，也砸进他因仇恨而沸腾的脑海：
“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仅把主谋告诉你。”
“还把那一亿美金，原封不动，还给你们！”
天养生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根手指，胸膛剧烈起伏，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
巨大的诱惑与未知的条件激烈碰撞，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嘶声低吼，如同困兽：
“什么条件？！”
万夜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电流，穿透天养生眼中的疯狂与痛苦，牢牢锁住他灵魂深处。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重量，清晰地回荡在这间充斥着血腥与仇恨气息的破败房间：
“追随我。”
空气凝固了。
天养生撑在桌上的双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臂上的肌肉虬结贲张，微微颤抖。
他死死盯着万夜，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的滔天恨意、刻骨痛苦、疯狂的杀意……在这一瞬间，被这石破天惊的三个字砸得支离破碎！
追随……我？
荒诞！难以置信！
一股被戏耍的暴怒瞬间冲上头顶！
他天养生。
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天养生，兄弟们用命换他活下来的天养生，竟然要像条狗一样去追随别人？
“哈……哈哈哈……”
压抑、破碎、带着浓浓血腥味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震得破旧的铁皮屋顶嗡嗡作响！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万夜。
那眼神已经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彻底失控、择人而噬的疯狂！
“你他妈找死！” 天养生右手如同闪电般摸向腰间！
“哥——！” 房间外，天养义三人听到那癫狂的笑声和天养生最后那句暴吼。
再也按捺不住，轰然撞开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天养义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狗腿砍刀，天养志和天养恩的手也同时按在了后腰！
狭小的房间内，杀机瞬间沸腾到顶点！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
万夜依旧坐在那张破椅子上，身体纹丝未动。
面对四道足以将普通人撕碎的狂暴杀意，面对天养生那只即将掏出致命武器的手，他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那是一种绝对的、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眼前即将爆发的不是生死搏杀，而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
就在这千钧一发、火星即将点燃炸药桶的瞬间！
万夜动了。
不是拔枪，不是闪避。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眼皮。
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形的风暴瞬间凝聚、坍缩！
一股难以言喻、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精神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威压冰冷、厚重、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绝对掌控感，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天养生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摸向腰间的手如同被无形的铁钳死死夹住，僵在半空！
冲进来的天养义三人，更是感觉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呼吸骤然一窒，冲势硬生生被遏制！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万米深海的鱼，四周是无尽的、冰冷沉重的压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那不是杀气，那是更高维度的、纯粹意志的碾压！是灵魂层面的绝对俯视！
天养生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万夜那双平静到可怕的眼睛。
额角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拼命想要挣脱这股无形的束缚，想要掏出枪将这个狂妄之徒轰成碎片！
但无论他如何挣扎，那只手就像被焊死在空中，纹丝不动！
一股从未有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不受控制地沿着脊椎疯狂窜起！
万夜的声音，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如同冰锥般再次响起，清晰、冰冷、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灵魂深处：
“追随我，血仇得报，钱物归原主。”
“不可能！”天养生斩钉截铁，拒绝得如同本能反应，毫无回旋余地。那三个字砸在地上，带着火星。
万夜脸上不起波澜，只静静看着他。空气凝滞，只有灯泡的滋滋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
天养生的面皮绷紧又松弛，喉结滚动，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恳切的解释：
“我们兄妹……习惯无拘无束。不愿被套上缰绳。换别的。”
这是他骄傲的底线在颤抖。
万夜缓缓摇头，动作轻，却带着山岳般的重量：“就这一个条件。”
“你……”天养生的脸瞬间阴沉如铁，屈辱感像毒蛇噬心。
“是不是觉得，”
万夜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穿透凝滞的空气，直刺核心，“跟在我身边，辱没了你？”
天养生猛地抬头，锐目如电，毫不避让：“是！”
坦荡，顽固，带着宁折不弯的决绝。
“呵。”一声极淡的冷笑。
万夜站起身，身形舒展如猎豹。他走到天养生近前，两人气息几乎相触。
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冰冷的、足以碾碎山岩的力量：
“若非你有几分本事，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