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光阴,足以让一座城市脱胎换骨,谢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S市繁华。阳光透过纤尘不染的玻璃,勾勒出办公桌后男人冷硬如雕塑的侧影。
谢时衍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色高定西装,里面是同色系的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没有领带,透出一种禁欲般的冷峻。
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审阅着手中的文件,修长的手指握着昂贵的钢笔,签字时力道沉稳,笔锋锐利。
周宴泽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安静地等待着。如今的周宴泽也早已褪去青涩,气质沉稳内敛,只是看向谢时衍的目光深处,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八年了,自从在姜以柠的墓碑前吐血晕厥被抢救回来,谢时衍就彻底变了。那个曾经会笑、会闹、眼底盛满阳光和温柔的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沉默寡言、仿佛失去所有情感感知能力的谢总。
他像一台精密而不知疲倦的机器,疯狂地运转,将谢氏集团从初创推上了H市上市公司的顶峰,跻身富豪榜前五。
财富和权势唾手可得,英俊的皮囊依旧吸引着无数飞蛾扑火般的目光。曾有不知死活的女秘书,妄图用下作手段爬上他的床,结果被当场打断手脚,像垃圾一样丢出了谢氏大厦。
自那以后,他身边所有助理、秘书职位,清一色换成了男性。谢父谢母看着儿子年过三十,昔日的好友周宴泽、陆景深都已成家,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心中的焦急与日俱增。
安排了一场又一场门当户对的相亲,结果无一例外——女方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他一句冰冷的“没空”挡了回去。
无论是来自父母,还是周宴泽、陆景深这些生死之交,得到的回应都只有长久的沉默,或者一句更冷的:“我的事,不用管。”
文件处理完毕,谢时衍合上文件夹,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抬眼看向周宴泽,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死寂和疲惫。
“城东那个项目,按计划推进。”他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周宴泽接过文件,点点头:“明白。”他顿了顿,看着谢时衍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阿衍,晚上……老地方聚聚?萧晓她们也来,好久没一起坐坐了。”他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谢时衍的目光落在窗外,过了几秒,他才几不可察地动了下唇角,算是应允:“嗯。”
“暮色”酒吧顶层的VIP包厢,隔绝了楼下的喧嚣震耳。柔和的灯光,舒缓的蓝调爵士乐,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酒香和淡淡的雪茄味。
沙发上坐着几张熟悉的面孔。萧晓褪去了少女的跳脱,多了几分温婉的母性光辉,正低声和身边的陆景深说着什么,陆景深揽着她的肩,笑容温和。
沈念安依旧是那副安静的样子,除了他们,还有这些年认识的新朋友:气质干练的蒋月瑶,以及……精心打扮过、妆容明艳、眼神却始终胶着在门口方向的安可夏。
安可夏喜欢谢时衍,在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这么多年。她努力靠近,试图融化那座冰山,萧晓她们看在眼里,私下里劝过安可夏:算了吧,他的心,早就跟着柠柠一起死了。
可安可夏只是摇头,眼里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谢母也曾私下找过周宴泽他们,叹息着:“柠柠走了八年了……他该放下了,总得有人陪他走以后的路。可夏这孩子……或许可以试试?”
包厢门被推开,谢时衍和周宴泽走了进来。
谢时衍的出现,让包厢里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瞬。他依旧是一身冷肃的黑色。目光甚至没有在众人脸上停留,径直走到角落的单人沙发坐下,拿起桌上刚倒好的一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
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结,动作干脆利落,安可夏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和期待。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他可能(她自以为)会喜欢的、剪裁优雅的米白色连衣裙。
周宴泽和陆景深交换了一个眼神,萧晓和沈念安也微微蹙起了眉。周宴泽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拿起酒杯,走到谢时衍旁边的位置坐下。
“阿衍,”周宴泽的声音在舒缓的音乐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少喝点,空着肚子呢。”
谢时衍像是没听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晃了晃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周宴泽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股憋闷了多年的浊气涌上心头。他瞥了一眼满眼期待的安可夏,再想到谢母憔悴忧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