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阳光透过阁楼小小的窗户,暖烘烘地晒在姜以柠脸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回笼的瞬间,猛地坐起身。

“手机。”

她手忙脚乱地在床上摸索,终于抓到了那个冰凉的方块。屏幕亮起,电量满格。紧接着,手机像是憋了太久终于得到释放,疯狂地震动起来,通知栏瞬间被挤爆——数十条未读短信提示,以及……上百个红色的未接来电提醒,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

姜以柠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有些发颤地点开短信。

第一条:“是柠柠吗?”

第二条:“柠柠,是你吗?回妈妈电话”

第三条:“求求你,回个电话……”

……

越到后面,字句越短,越破碎,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恐惧和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弱期盼。姜以柠几乎能想象出母亲是如何守着手机,一遍遍发送这些信息,从最初的希冀到后来的绝望。

她鼻子一酸,还没来得及看完所有信息,那熟悉的、几乎要刻进灵魂的号码,再次执着地跳动在屏幕上。

震动声在安静的阁楼里格外刺耳。姜以柠盯着那个名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喉咙发紧,手心瞬间沁满了冷汗。

竟比第一次拨出时还要紧张百倍,电话响到自动挂断,屏幕暗下去不到两秒,又再次锲而不舍地亮起、震动。

这一次,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接听键。听筒紧贴着耳朵,里面传来一片短暂的、沉默的电流音。

然后,是母亲压抑的颤抖和小心翼翼到极致的试探“喂……?是……是柠柠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夜未眠的沙哑。

姜以柠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汹涌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无声地滑落。

电话那头的沉默似乎印证了某种猜测。姜母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自嘲的、浓得化不开的悲凉,破碎的哽咽从听筒里清晰地传来:

“呵……我就知道……就知道是假的……是骗子也好啊……至少……至少让我再听听她的声音也好……我的柠柠……早就……早就……”

那破碎的、带着哭腔的自言自语,像一把钝刀狠狠捅进了姜以柠的心脏!她再也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浓重的哭腔喊了出来:“妈妈,是我,我是柠柠,你的宝贝女儿柠柠。”

电话那头猛地一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姜以柠知道,这太荒谬,太难以置信。她必须解释,哪怕妈妈把她当成疯子。

她语速飞快:“妈妈,我知道我早在八年前那场车祸里,就不在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再醒过来就是八年之后了。我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一个也叫姜以柠的花店女孩身体里醒过来了。妈妈……我知道这很荒唐,像小说一样……可这是真的,你信我吗?”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安静,持续了几秒。然后,姜母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信,我信,柠柠。妈妈信,告诉妈妈,你在哪儿?妈妈现在就去找你”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听到母亲毫不犹豫的“我信”,姜以柠心头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石瞬间松动了大半“妈妈我在H市,光明路369号,‘柠·语花坊’,就是一家小花店。” 她急切地说完地址,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妈妈,你们……你们现在还是住在老家那个巷子里吗?就是门口有棵大榕树的那个?”

这句关于老家的、极其生活化的细节询问,像一枚精准的钥匙,瞬间撬开了姜母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的坚冰?

她握着电话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对……对,老巷子,大榕树……现在已经不在,国家早在几年前拆迁,现在成了中心广场。柠柠……你……”

“妈,”姜以柠深吸一口气,决定用更私密、更只有她们母女才知道的事情来彻底证明自己,她压低声音,带着点孩子气的羞赧。

“妈妈还记不记得,我五岁那年夏天,尿床了。特别怕你骂我,就偷偷扒湿掉的床单。塞到了弟弟昀庭的床底下?结果他早上起来踩到湿床单滑了一跤,哭得震天响”

电话那头,姜母的呼吸猛地一滞,这个只有她和女儿知道的、连姜父和昀庭都蒙在鼓里的小小“冤案”,是她和柠柠之间最私密的、带着点好笑和愧疚的小秘密,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还有……还有……”姜以柠的声音哽咽了,带着浓浓的思念和依赖,“我高三压力最大的那个冬天,天天熬夜看书,你怕我冷,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在我书桌抽屉里塞一个暖宝宝。用你的旧手帕包着,上面,上面还有你用红线绣的一个小小的‘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