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过后,京城迎来第一场寒雨。绵绵细雨敲打着琉璃瓦,长春宫内却暖意融融,银炭在雕花火盆中静静燃烧,散发出淡淡的松木香气。
姜宸垂手立在书案旁,看着公主执笔作画。一连数日阴雨,公主心情似乎也随着天气变得阴晴不定,今日难得有雅兴挥毫泼墨。
“磨墨。”公主头也不抬地命令。
姜宸依言上前,执起墨锭。一连多日的伴读,让她对这份差事熟练了许多,至少不会再手忙脚乱。然而今日不知为何,心神不宁,手下力道稍重,墨汁溅出少许,落在她手背上。
“心不在焉?”公主抬眸,眼神微冷。
姜宸急忙请罪:“臣失仪。”
公主放下笔,目光落在她手上:“怎么弄的?”
姜宸这才注意到手背上一道细微的划伤,渗着血珠,应是昨日练习箭术时不慎被弓弦所伤。她下意识要将手藏起:“无碍的小伤,劳公主挂心。”
“伸过来。”公主命令道,语气不容拒绝。
姜宸心中一紧,却不得不伸出手。公主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凉,激得她微微一颤。
“弓弦所伤?”公主仔细端详那道伤口,语气听不出情绪,“姜小将军也有失手的时候?”
姜宸垂眸:“臣学艺不精。”
公主轻笑一声,忽然朝身旁宫人示意。宫人会意,很快呈上一个白玉药盒。
“这是西域进贡的玉肌膏,去疤有奇效。”公主打开药盒,指尖蘸取少许莹白药膏,“本宫赏你的。”
姜宸本能地想要缩手:“臣不敢劳烦公主...”
话未说完,公主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挣脱:“别动。”
药膏触及皮肤,带来一丝清凉。公主的指尖轻柔地在她手背上打圈涂抹,动作异常仔细,仿佛在对待什么珍贵易碎的宝物。
姜宸全身僵硬,呼吸几乎停滞。公主的指尖冰凉细腻,每一次触碰都让她汗毛倒竖。这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惧——近距离接触让她时刻担心身份暴露。
更让她不安的是公主的眼神。那双美眸低垂,长睫如蝶翼般轻颤,目光专注得近乎痴迷。仿佛她涂抹的不是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而是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
“怕什么?”公主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可怕,“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姜宸艰难地吞咽:“臣...不敢...”
公主轻笑,指尖稍稍用力,按压伤处:“不敢什么?不敢怕本宫?还是不敢...”她忽然凑近,气息拂过姜宸耳际,“不敢承认你在发抖?”
姜宸确实在发抖。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更因为那种诡异暧昧的氛围。公主的指尖在她手背上流连不去,涂抹药膏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柔,几乎成了某种狎玩。
“公主...”她试图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别动。”公主语气转冷,“药还没上好。”
她继续涂抹,指尖时而划过姜宸的指缝,时而轻抚她的腕脉。那种触感让姜宸毛骨悚然——太过亲密,太过逾越,完全超出了主仆之间的界限。
“皮肤倒是细腻。”公主忽然道,语气意味不明,“不像个习武之人。”
姜宸心中警铃大作:【糟糕!被注意到了!】
她急忙解释:“臣自幼用药浴淬体,父亲说可强身健体,或许因此...”
“哦?”公主挑眉,指尖在她腕间轻轻摩挲,“什么药方如此神奇?改日也给本宫瞧瞧。”
姜宸背后冒出冷汗:“是家传秘方,臣...臣也不甚清楚。”
公主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瞧把你吓的。本宫不过随口一问。”
但她眼神中的探究并未消散,反而加深了几分。姜宸心中叫苦,知道公主已经起疑。
药膏终于涂抹完毕,公主却并未放开她的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仔细端详她的手指。
“指节分明,修长有力,倒是适合握剑。”公主轻声道,指尖划过她的指节,“也适合...抚琴。”
姜宸全身僵硬:“臣...愚钝,不通音律。”
“本宫可以教你。”公主抬眸,眼神炽热,“手把手地教。”
这话中的暗示让姜宸如坐针毡。手把手教?那岂不是要有更多肢体接触?万一暴露...
“臣粗鄙,怕玷污了公主的雅乐。”她急忙推辞。
公主却不理会,自顾自道:“就从明日开始吧。每日午后,本宫教你抚琴。”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姜宸心中绝望,却只能低头应下:“臣...遵命。”
公主这才满意地松开手。然而就在姜宸以为折磨结束时,公主忽然又开口:“这药膏每日要涂三次,早晚各一次,午间那次...”她唇角微扬,“本宫亲自为你涂。”
姜宸如遭雷击:“公主!这怎么敢劳烦...”
“本宫乐意。”公主打断她,眼神转冷,“还是说,你嫌弃本宫?”
又是个送命题。姜宸只得硬着头皮应下:“臣不敢,谢公主恩典。”
公主这才展颜一笑,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让姜宸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伴读时光格外难熬。公主似乎很享受她的坐立不安,时而让她磨墨,时而让她念诗,每次交接物品时,指尖总会“不经意”地触碰她的手。
每一次触碰都让姜宸心惊肉跳,如同被火焰灼烧。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生怕公主发现更多破绽。
最让她恐惧的是,公主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炽热,那种探究和占有几乎毫不掩饰。仿佛她是什么有趣的谜题,公主非要解开不可。
伴读结束后,姜宸如同逃难般离开长春宫。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如同她纷乱的心绪。
回府的马车上,她仔细端详那只被公主涂抹过药膏的手。手背上的伤口已经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清凉感,仿佛公主的指尖还停留在上面。
那种触感让她毛骨悚然。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暴露,更因为公主触碰时那种暧昧的氛围——太过亲密,太过逾越,完全超出了她的心理防线。
【这位公主到底想做什么?】她内心焦虑,【难道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捉弄?】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她寝食难安。
回到将军府,碧玉见到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少爷,您怎么了?公主又为难您了?”
姜宸苦笑,伸出那只手:“公主亲自为我上药。”
碧玉一怔,仔细看了看她的手,忽然脸色微变:“这...这是西域进贡的玉肌膏,据说十分珍贵,公主竟赏给您用?”
姜宸叹息:“若是单纯的赏赐倒好了...”她将今日之事简略告知,省略了那些暧昧的细节。
碧玉听得脸色发白:“公主她...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姜宸摇头:“不确定。但肯定起了疑心。”
碧玉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发现,可是欺君大罪啊!”
姜宸何尝不知?她揉着太阳穴,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这就像在走钢丝,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为今之计,只能更加小心。”她低声道,“明日公主还要教我抚琴...”
碧玉惊呼:“抚琴?那可是要手把手教的!万一...”
“没有万一。”姜宸打断她,眼神坚定,“我必须瞒过去。”
这一夜,姜宸辗转反侧。公主指尖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手背上,那种冰凉的、带着侵略性的触碰让她无法安眠。
更让她不安的是,在恐惧之余,她竟然对公主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
那个美艳疯狂的公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对她这个“臣子”如此执着?是真的起了疑心,还是单纯的占有欲作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
【打住!】她警告自己,【那位公主是毒药,碰不得,想不得!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有些念头一旦产生,就如野草般疯长。
第二天,姜宸怀着赴死般的心情走进长春宫。公主果然已经备好了琴。
“过来。”公主招手,心情似乎很好,“今日教你《阳春》。”
姜宸谨慎上前,在琴桌前跪坐。公主坐在她身后,几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手放这里。”公主握住她的手腕,引导她抚上琴弦。
那触碰让姜宸浑身一颤。公主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的耳际,形成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
“放松。”公主低声道,手指覆在她的手上,引导她拨动琴弦,“手腕要柔,力道要匀。”
姜宸全身僵硬,几乎无法思考。公主的气息将她包围,那种冷香混合着体温,形成一种诡异暧昧的氛围。
最让她恐惧的是,公主的手指始终覆在她的手上,每一次拨弦都变成了一种狎玩。指尖时而划过她的指节,时而按压她的指尖,动作轻柔得可怕。
“这里要轻一些。”公主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温热,“像这样...”
她引导姜宸的手指轻轻划过琴弦,发出一串清越的音符。那动作太过轻柔,几乎成了爱抚。
姜宸背后冒出冷汗,下意识想要抽手,却被握得更紧。
“别动。”公主语气带着笑意,“还没学会呢。”
她继续“教学”,手指在姜宸手背上流连不去。那种触感让姜宸毛骨悚然——分明是借着教学之名行狎玩之实。
一曲终了,公主却并未放开她的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轻声问:“感觉如何?”
姜宸机械地回答:“臣...愚钝...”
公主轻笑,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划圈:“无妨,本宫有的是时间慢慢教。”
那语气中的暗示让姜宸如坠冰窟。慢慢教?这意味着以后每天都要忍受这种暧昧的折磨?
就在这时,公主忽然注意到她手背上那道伤口:“该上药了。”
她取出玉肌膏,仔细地为姜宸涂抹。动作依然轻柔,眼神却极具侵略性,仿佛在标记所有物。
药膏清凉,公主的指尖却带着灼人的温度。每一次触碰都让姜宸心跳加速,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更因为那种无法言说的暧昧氛围。
“好了。”公主终于放开她的手,唇角带笑,“明日继续。”
姜宸机械地行礼告退,走出长春宫时,脚步都是虚浮的。
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然而姜宸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公主指尖的触感如同烙印般刻在她手上,让她不寒而栗。
这种暧昧的折磨,比直接的刁难更加可怕。它模糊了界限,扰乱了心神,让她在恐惧之余,竟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悸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必须想办法破局。】
然而办法在哪里?在这皇权至上的深宫之中,她就像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回到将军府,姜宸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前。夕阳西下,天边晚霞如血,仿佛预示着她未来的命运。
公主指尖的触感依然清晰,那种冰凉的、带着侵略性的触碰,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
最让她恐惧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习惯这种触碰,甚至在某些瞬间,会产生一丝可耻的战栗。
这个发现让她心惊。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真的被公主驯服,失去反抗的意志?
不,绝不能这样。
她望着天边那轮血色的夕阳,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必须想办法扭转局面,否则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