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我裹着洗得发白的外套站在城西废品站门口。
夜风裹着铁锈和塑料的味道刮过来,钻进我的领口和鼻子,冷得人牙齿发颤。
废品站的铁门虚掩着,门轴上的锈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早就等着猎物上门。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在堆积如山的废品间晃着。
塑料瓶相撞的“哗啦”声、风吹过铁皮棚的“吱呀”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快,快的像要撞破我的胸腔。
我走进门内,又胆小的后退,刚退到门口想逃,铁门却突然“咔嗒”一声,以一种极慢、极诡异的速度合上,把最后一点光也挡在了外面。
“你来赴约了,意料之中。” 声音从黑暗里飘出来,不男不女,裹着潮湿的寒气,贴在耳边时,我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我举起手机四处照,光束扫过生锈的铁皮柜、堆成山的旧纸箱,却连个影子都没抓到。
我不由得开始怀疑来城西废品站赴约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在找我吗?”
声音突然近了,我慌忙摸向口袋里的辣椒水。
那是我出门前在便利店买的,5块钱一瓶,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是一笔“巨款”,而它此刻,却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说一个吻就能还债,可你连面都不露,我怎么……”
话没说完,那声音就笑了,是那种贴着耳膜的、带着恶意的笑:“急什么?是不是催债的已经说要发你粉丝群了?”
“你身上这件外套,还是去年冬天我见你穿的吧?袖口都起球了。”
“每天早上啃泡面,中午啃面包,晚上煮白粥…过得确实很惨啊”
它说了许多事,就像躲在我影子里的鬼,把我这几个月的狼狈扒得一干二净。
我攥着辣椒水的手在抖,指节泛白,直到一道白光突然从眼前亮起。
那是一面纯白的全身镜,它不知何时立在了我的面前,镜面上还蒙着层薄灰,却清晰地照出我的样子。
镜中的我眼下有着浓厚的乌青,头发也乱得像稻草,嘴唇更是因为缺水泛着干皮,整个人透着一股连自己都陌生的窘迫。
“亲吻镜面,我就替你还那300万。” 镜面里的我突然动了动,不是我的动作。
我闭了闭眼,想起粉丝群里的质疑,想起催债的威胁,想起以前和苏蔓分吃奶糖的日子…
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的唇瓣贴上镜面的瞬间,没有想象中的冰凉触感,只有一种黏腻突然裹住我的唇。
下一秒,刺耳的笑声在我耳边炸开,震得我的耳膜发疼:“哈哈哈!你真以为代价是一个吻?天真极了,和你闺蜜苏蔓一样!”
我来不及思考他为何会知道苏蔓,因为此刻镜中的我已经开始扭曲,皮肤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灰色,獠牙从嘴角顶出,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它撕裂镜面的瞬间,潮湿的寒气裹着一股腥臭味扑过来,黏腻的手掌沾着绿色的粘液直逼我的脸,偶尔滴在地上,还“滋滋”地腐蚀出了小坑。
“把你的脸和记忆给我!我会替你偿还那300万,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我尖叫着往后退,慌乱中按下辣椒水的喷头,红色的液体溅在怪物脸上。
它发出尖啸,利爪扫过我的肩头,布料撕裂的声音伴着刺痛传来,我明白,我的肩膀此时肯定出血了,可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现在只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