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冻醒的。
不是现代出租屋空调开太低的冷,是带着老房子潮气的、钻骨头缝的冷。
睁开眼,头顶是泛黄的天花板,挂着个掉了漆的吊扇,旁边的窗户没关严,风裹着夜市的油烟味往屋里灌。我坐起身,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捆乱麻——这不是我的房间,我明明昨天还在公司加班改方案,怎么会突然到这儿?
手碰到枕头边的东西,是本摊开的笔记本,第一页写着“林晚”两个字,字迹娟秀,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房子。我翻了两页,全是关于一个叫“陈默”的男人的记录:“今天陈默说想摆地摊创业,我支持他”“爸妈的老房要是卖了,就能凑够启动资金了”“陈默说,等我们有钱了,就买个带阳台的房子,种我喜欢的月季”。
我懵了。
我也叫林晚,但我没男朋友,更没卖过父母的房。再摸了摸口袋,掏出个老旧的智能手机,点开日历——2019年6月12日。这不是我的时间,我穿越了,穿到了另一个“林晚”身上。
原主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进来:父母去年车祸去世,留下一套老城区的房子,她和陈默从大学恋爱,陈默想创业却没钱,软磨硬泡让她卖房,她犹豫了很久,终于在今天答应,下午就要去中介签合同。
“咚咚咚”,门被敲响,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急切:“晚晚,你醒了吗?中介那边催了,我们得赶紧过去。”
是陈默。
我掀开被子下床,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眼下带着青黑,一看就是长期熬夜、心思重的样子。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门外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头发有点乱,但眼睛亮,看到我就笑:“晚晚,你今天气色不错,是不是想通了?”
他的笑很真诚,可我脑子里全是原主笔记本里的话,还有我穿越前刷到的新闻:“凤凰男创业成功,抛弃陪他吃苦的原配,娶了富家女”。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开口说“别卖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走吧”。
我还是被原主的执念影响了。她太爱陈默了,爱到愿意赌上父母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
中介店在老城区的巷子里,进去的时候,老板正嗑着瓜子玩手机,看到我们就起身:“林小姐是吧?合同我都拟好了,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买家那边也等着呢。”
合同放在桌上,白纸黑字写着“房屋成交价80万元”。我拿起笔,手却在抖——这不是80万,是原主的底气,是她未来的保障。陈默站在我旁边,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晚晚,别犹豫了,这钱我们用来创业,以后肯定能赚更多,到时候给你买更好的房子。”
他的声音很温柔,可我却想起穿越前自己加班到凌晨,老板也是这么画饼:“好好干,年底给你涨工资”。我咬了咬牙,在签名处写下“林晚”两个字。
走出中介店,陈默拿着银行卡,兴奋得像个孩子,拉着我的手在街上跑:“晚晚,我们有钱了!我们可以去夜市租摊位了!我早就看好了,卖饰品利润高,肯定能成!”
我被他拉着跑,风刮在脸上,有点疼。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再信一次吧,也许这个陈默,和那些新闻里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