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婆媳二人组”一唱一和地夹击，霍沉舟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胸口直冲脑门，竟一时语塞。
说实话，霍沉舟从未想过这样的画面。
老太太竟然那么快就接受了沈念念从“孙媳妇”到“儿媳妇”的身份转变。
沈念念到底给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汤？
“行了，看把你男人给窘的！”
老太太这才收起玩笑的神色，凌厉的目光重新扫向霍沉舟：“老四，跟我来书房一趟！”
“是，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霍老太太在主位坐下，抬起眼，那双锐利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自己这个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霍沉舟身姿笔挺地站在书桌前，如同一棵扎根的青松，神情严肃，没有丝毫隐瞒。
“四十多天前那个晚上，我跟沈念念同志，应该都中了招，被人下了药。”
“我意识模糊，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醒来的时候，我们二人……都十分慌张。”
“沈念念同志跟我说这件事死也要带到棺材里去，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可就在前天，沈念念同志就拿着医院的孕检单找上了我，时间、症状，一切都对得上。”
他言简意赅，像是在做军事汇报，将所有客观事实陈述了一遍。
霍老太太听完，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那你打算怎么办？”
霍沉舟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没有半分犹豫，只有磐石般的坚定。
“妈，我做错了事，玷污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清白，这是事实。”
“我不仅要娶她，还要对她和孩子负责到底！不管将来要面对多大的舆论风波，哪怕是脱了我这身军装，我也认！”
“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我霍沉舟，根本不配站在这里，更不配做您的儿子！”
这番话，掷地有声。
是他身为一个军人，一个男人，最根本的底线和原则！
霍老太太沉默了片刻，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老太太瞪着他，语气虽然凶，眼底却全是赞许。
“我告诉你老四，今天但凡你敢说出一个‘不’字，说你要为了名声前途，让你未来的媳妇和亲孙子流落在外……”
“老娘今天非得抄起家法，当场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兔崽子给扇死！”
她眯着眼打量了霍沉舟一番，语气缓和下来：“不过，我还能不知道我养大的儿子是什么德行？老四，我自始至终都是信你的。”
这番话，既是敲打，也是信任。
“我知道，妈。”
老太太满意地收回目光，话题一转。
“老四，妈问你，这么多年，你那身体……医生是不是都说希望渺茫？”
霍沉舟眸光一暗，点了点头：“是。”
“那不就结了！”
老太太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念念这肚子里的，可是个超越了医学奇迹的宝贝疙瘩！是你那铁树开出来的金花！”
“依我看，这根本就是老天爷看你为国为民，在枪林弹雨里闯了这么多年，特意赏给你的福报！是咱老霍家祖坟冒青烟了！”
霍沉舟：“……”
他那经过严格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的脑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番“封建迷信”言论。
确实，这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你跟念念那丫头岁数差的是大了点，可咱家儿子什么条件？这张脸，这身板，这地位，往那一站，多少姑娘眼巴巴地瞅着！”
“我看念念那丫头对你也不是没意思，不然今天能这么护着你？所以，年龄根本不是问题！”
“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必须护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宝贝孙儿！谁敢动他一根汗毛，就是跟我老婆子过不去！”
“至于你和念念的感情……”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结婚证必须立刻就领！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一个交代！这不仅是为孩子，也是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是，妈。”
这些霍沉舟一开始就打算好了的。
见霍沉舟全盘接收，霍老太太十分满意。
随后，她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老四，你跟妈老实说，你对念念那丫头……印象怎么样？”
老太太这猝不及防的一问，让霍沉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卡顿。
印象？
霍沉舟沉默了片刻，轻启薄唇：“以前，只当她是明宇的未婚妻，并未多想。”
“工作太忙，常年在军区，有时去外地军区开个会、搞个演习，一走就是几个月。”
对于这个养子的未婚妻，印象实在模糊，只当是大哥大嫂定下的娃娃亲，那霍明宇便要对得起人家。
“那天晚上我们……我才开始关注她。”
“她长得很漂亮，可能是因为寄人篱下，父母又早亡，性子显得有些……懦弱，甚至带着点偏执。”
这是过去霍沉舟对沈念念最客观的评价。
“但是现在，她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落落大方，开朗飒爽，行事有章法，遇事不退缩。”
他皱了皱眉，声音里透出一丝自己都难以克服的挣扎。
“妈，恕我直言，我心里这道坎……暂时还过不去。在我心里，我还是习惯……把她当成一个晚辈看待。”
霍老太太定定地看着霍沉舟三秒，突然冷笑一声。
“晚辈？！”
老太太一拍桌子。
“霍沉舟，你给我听清楚了！从今天起，从她怀上我孙子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什么晚辈！她是你媳妇儿！是你孩子的妈！是你霍沉舟要绑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女人！”
“你必须给老娘习惯！”
老太太的呵斥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霍沉舟的心上。
霍沉舟何尝不知？
可沈念念曾是他养子的未婚妻。
加上年龄差距……
对于霍大首长来说，这道坎确实不好迈过去。
看着霍老四依然紧绷的脸，老太太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开始循循善诱。
“我知道，这事儿发生得突然，你们俩连根感情线都没有。让你这么一个原则底线比天还大的老男人，突然接受一个能当你闺女的娇软小媳妇，是难为你了。”
“但是，儿子，感情这东西，没有，就给它培养出来！”
“先把名分定了，把人圈在自己身边，日子还长着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处着处着，感情不就来了？这就叫【先婚后爱】！”
霍老太太活了快七十年，见过很多没有感情的男女因为相亲，处了几天就结婚，不照样如胶似漆？
更别提沈念念那么漂亮，肚子里还怀着霍沉舟的崽儿。
“放心吧，我老婆子看人不会错！念念这丫头，你别看她年纪小，可她是个心里有数、护家护短的狠角色！有她在，就绝对不会让你、让我的宝贝金孙吃半点亏！”
“就她今天那股子不受气的飒爽劲儿，我看比你这个当兵的还厉害！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