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全军区出了名的软骨头,文工团下来的“秀才兵”,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身上的军装像是偷来的,手里的钢枪烫得像炭火。
全营的硬汉都拿我当笑话看,骂我一个大男人比娘们还娘们。
尤其是我们那位出了名的铁血女连长,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看我一眼都能让我结层冰。
直到那天,我被堵在训练场,当着全连的面被指着鼻子骂是“孬种”。
我终于绷不住,一把抓住女连长的胳膊,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我哥死了!我妈眼睛都快哭瞎了!我答应过她要活着回去!活着!”
全场死寂。
我看见我们那杀伐果断的女连长,耳根子红得能滴出血来。
01
“陈启年,你那枪是烧火棍吗?给我举稳了!”
王猛的吼声像是惊雷,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叫陈启年,一个刚从大学被“请”到这片黄沙漫天之地的倒霉蛋,现在是猛虎三连的一名新兵。
手里这把八一杠,重得像是我八辈祖宗的骨灰盒,压得我胳膊抖得跟筛糠一样。周围的战友们一个个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只有我,白净得像是误入狼群的哈士奇。
“报告排长,我……我没力气了。”我喘着粗气,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训练场上格外刺耳。
全连的哄笑声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将我淹没。
“哈哈哈哈,没力气了?这小白脸细胳膊细腿的,昨天是不是抱着被子哭了一宿啊?”
“我看他不是来当兵的,是来体验生活的,过两天就得哭着喊着找妈妈。”
这些话像是一根根针,扎在我心里。可我只能低着头,咬着牙,假装听不见。因为我哥,陈启光,就是在这个连队,成了全军的英雄,也成了烈士陵园里的一块冰冷的墓碑。
他走的时候,我妈哭得差点随他去了。从那天起,我就对我妈发誓,一定好好活着,活到一百岁,把哥哥那份也一起活了。
所以我来了,不是为了当英雄,只是为了给我妈一个交代,然后熬过这两年,囫囵个儿地滚回去。
“都没吃饭吗?笑什么笑!”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整个训练场瞬间鸦雀无声。
是我们的连长,沈瑶。
她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踩着军靴,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阳光下,她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整个军区,没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军区司令的独生女,上过真正的战场,手臂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那是她给自己留的勋章。
她盯着我发颤的胳膊,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陈启年,告诉我,当兵是为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旁边的王猛立刻替我“回答”了:“报告连长!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流血牺牲,在所不辞!”
“说得好!”沈瑶的目光却依旧锁着我,“你呢?陈启年,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能感觉到全连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嘲讽,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为了……锻炼身体。”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然后整个连队都笑疯了。王猛笑得最夸张,捂着肚子,眼泪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