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林薇猛地一颤,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几乎要压抑不住。
她死死咬住牙关,尝到了口腔内壁被咬破的血腥味。
这浓烈的腥甜反而让她濒临崩溃的理智拉回了一丝。
她不能暴露。
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绝不能让他发现一丝一毫的异常。
沈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颤抖,眉头微蹙,担忧更甚:“很冷吗?还是哪里疼?”他伸手欲要替她掖好被角。
林薇猛地闭上眼,浓密的长睫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蝶翼。
她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极其干涩沙哑的音节:“没……没事……哥……哥……”
一声“哥哥”,叫得她心口如同被最锋利的刀片凌迟,痛得几乎痉挛。
沈聿的动作顿住了。
他沉默了几秒,随即,一种近乎狂喜的、失而复得的情绪染亮了他的眼眸。
他小心翼翼地,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的、缠着绷带的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重复着,声音低沉而充满感染力。
“这次是哥哥不好,没看好你,让你从马背上摔下来。吓死我了,薇薇。”
薇薇?
林薇……不,现在,她是沈薇了。
原来,她竟然重生成了沈聿的妹妹?
那个传说中被沈聿保护得密不透风、宠上天际的妹妹?
荒谬!可笑!上天竟是给她开了这样一个恶毒又滑稽的玩笑!
让她重生在仇人的世界,还要顶着仇人至亲的身份!
巨大的冲击和体内未散的药力让她无力思考,混乱和黑暗再次攫住了她。
她任由自己沉入昏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逃离这令人绝望的现实。
再次醒来时,接受现状成了唯一的选择。
她开始像个真正受惊后渐渐康复的妹妹那样,沉默,有些怯生生,带着点依赖,又有些微妙的疏离。
她需要时间观察,需要时间了解这具身体的一切,需要时间消化这身份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沈聿对她的“变化”似乎并未起疑,只以为是惊吓所致,对她更是呵护备至,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他亲自喂她吃药,给她讲一些她“以前”喜欢的趣事,虽然她毫无记忆。
他处理公务也搬到了她房间的沙发上,仿佛一眼看不见她就会消失。
他甚至在她某次半夜因噩梦惊醒而发出细微啜泣时,穿着睡衣就急匆匆赶来,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笨拙又耐心地拍着她的背,一遍遍低声安抚:
“薇薇别怕,哥哥在。只是一个梦,没人能伤害你,哥哥永远保护你。”
他的怀抱温暖宽厚,他的心跳平稳有力。
可林薇只感到彻骨的寒冷和恶心,就是这双手,在前世,签下了将她父亲逼上绝路的文件。
就是这颗心,算计着如何榨干她家族最后一点价值,然后冷酷地丢弃。
永远保护?多么讽刺的笑话。
她在他怀里僵硬着,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甚至小心翼翼地伸出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扮演一个寻求安慰的妹妹。
演技在她求生的本能和燃烧的恨意中,飞速提升。
她能感觉到,沈聿因为她这点细微的依赖,身体微微一顿,随即将她拥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