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哥，不是说抓了个犯罪分子么，就这人？犯了啥事儿？”
刘平实在是看不上这老头，一脸嫌弃。
老头看见便衣民警都能吓到尿裤子的尿性，能有什么案底？最多是些偷鸡摸狗的事。
“这个人就是大坏蛋！他可黑可黑了！”
顾然其实也不确定这人到底犯了啥事，正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怀里的小娃娃却瞪着眼，奶声奶气地代他回答了。
“这谁家孩子？”
刘平诧异地问。
“我家的。”
顾然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亲戚？”
“我女儿。”
“啥？顾哥……啥时候生的？你结婚了？”刘平吃惊得两眼圆瞪。
顾然不是他们所有名的黄金单身汉么？这就有孩子了？！
“别废话，赶紧把这人抓回去审一审。我们一块儿回所。”
顾然根本不想搭理刘平的话，只想快点回所办案。
谁知，他们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
这老头犯的事儿可不是小事。
他虽然不是人贩子，却比人贩子还可恶！
老头坦白：自己三十几年前，犯下过一桩持刀抢劫杀人案。
当时他二十出头，没有工作，整天游手好闲，也没有经济来源。
某天深夜，他在僻静的城郊瞎晃荡，看见一家小卖店还开着门，突然决定进去抢点钱花花。
当时，店主人拼命反抗。他那时胆大包天，血气上涌，拔出随身带的弹簧刀就和对方缠斗起来。
打斗中，他一刀割破了对方的喉管，那人血溅当场，很快就没气了。
他吓坏了！知道自己犯了大事，就连夜逃窜到外省，之后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当时的刑侦技术还不发达，案发地点又是偏远小镇，所以这件案子一直没侦破，成了悬案。
三十几年过去，始终逍遥法外的他，已经容貌大变。
再加上多年胆战心惊，精神压力极大，他苍老得非常迅速。
现在就算是他亲妈，也认不出他来了。
这老头似乎也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个案子。
于是，他最终落脚在五福村里躲匿。
可老头的身上，毕竟是有杀人案底的，所以看见警察就慌。
顾然当时虽然没穿警服，可他眼神锐利、一身凛然正气，令老头莫名警觉。
直到顾然亮出身份，老头自知再也躲不过去，很快心理崩溃。
审讯的时候，没费多少力，老头就全招了。
刘平得知自己抓回来的这个是杀人犯，还是一桩侦破难度极大的陈年旧案，吃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杀人……杀人犯？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光是刘平，所里其他同事也都懵圈了。
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街道派出所，很少有机会抓捕和审讯这种级别的罪犯。
高副所长赶紧电话通知正在分局汇报工作的所长。
市公安分局。
章大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是向阳街道派出所的所长，昨天连夜审讯人贩子王荷花，一夜没睡。
王荷花可真是条大鱼，审讯中不仅交待了她自己犯下的拐卖案件，还供出了一整个拐子团伙。
现在他刚把罪犯和审讯材料移送到分局。
他们向阳街道派出所这次算是立了个大功，今年的年度工作考核目标稳了。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趁这个机会，章大海决定盯着分局领导，高低要他给所里增加点装备。
章大海也知道，之前分局不给他们拨款发装备，是因为他们所的成绩实在太烂——
全市几百个派出所，他们的群众满意度排名倒数第八。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辖区情况比较复杂。
向阳街道毗邻商业街，又是老城区。辖区内老破小区多，租户多。
再加上人口流动性大，管理难度也大，可所里的人手又远远不够。
所以他们工作起来，捉襟见肘，施展不开。
不过，他们所里还好有顾然，他是章大海亲自带的徒弟。
这年头，能安下心扎根在基层的小伙子不多了。可顾然一扎根，就是五六年。
当初，他以警校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到所里后，一心扑在工作上，是所里有名的拼命三郎。
每次所里接到任务，不管多难多累，他总是第一个报名，主动要求参加。
顾然个人素质拔尖，业务能力出众，关键人家家世背景还特牛逼。
按警局三年一晋升的资历标准，顾然早就可以晋升，可他哪儿也不愿去，偏偏要扎根在他们所。
唉，也难怪。当年的事，还是顾然心中的一根鲠……
此刻，坐在章大海对面的，是分局局长金怀民。
他听取汇报后，了解到整个抓捕王荷花的过程，非常满意。
“你们这次干得不错，没有人员伤亡，没有惊动群众，也没有浪费警力。”
“不过呢，还是要继续加强警惕，维护辖区治安，排查可疑犯罪分子……”
章大海及时打断金局的长篇大论，换上一副哭丧脸，向他诉苦道：
“领导啊，我们向阳街道派出所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
“人员情况复杂，历史遗留问题突出。我虽然也想次次都干得像这次一样。”
“可惜，咱们所里条件太差了。要人手，不够。要配备，不足。您说，这能咋办啊？”
分局领导一听章大海诉苦，就头痛。
这个章大海，局里戏称他是章狐狸，最会和领导哭穷。
上面也不是不肯拨款，基层的困难，大家心里都有数。
只是僧多粥少，实在是分不过来啊！
不过，这次向阳街道派出所抓了条大鱼，又牵出来好多条小鱼，再不给配备，实在说不过去。
分局领导一咬牙，一拍大腿，承诺道：
“老章啊，你也知道，这年底的审批都已经报上去了。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下拨。”
“但是，只要你们所，年前能再抓一条大鱼，我立马就给你们特批！我说话算话！”
章大海可不会让金怀民轻易糊弄过去，立即叫苦道：
“哎呀！金局啊，抓大鱼哪有这么容易！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那么多大鱼可抓。”
“再说了，我们一个小小的街道派出所，辖区内最多就是抓抓小偷，抓抓打架斗殴而已。”
“像王荷花这样级别的全国通缉犯，狡猾得很！反侦察能力又很强。连市局一年到头都抓不到一两个，更别说我们派出所了……”
章大海还想继续诉苦，这时他手机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