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的珍珠帘晃了晃，敖丙指尖捏着枚龙鳞，冷光蹭得指腹发疼。殿外传来“哗啦”的水声，雪儿抱着雪莲盆栽冲进来，鹅黄色裙摆扫过白玉阶，溅起的水珠落在花瓣上，滚出细碎的彩虹。
“敖丙哥哥！西海老龟说这花能活三百年！”雪儿把花盆举到他眼前，声音脆得像撞碎的冰，“等花开满三回，我们就去花果山找大圣哥哥好不好？”
敖丙攥紧龙鳞——那是三百年前孙悟空刮落的，父亲逆鳞旁的碎片。他刚要开口，龟丞相突然连滚带爬地游进来，背上的壳磕在阶石上，发出“咚咚”的响：“太子！不好了！花果山水帘洞的那位……扛着金箍棒闯进来了！”
“孙悟空？”敖丙猛地站起来，龙鳞在袖袋里烫得像火。三百年前的画面劈头盖脸砸过来：金箍棒捅穿龙宫穹顶时的裂痕，父亲吐血的模样，雪儿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疤……
“别怕。”他把雪儿护在身后，刚掀开门帘，就看见道金光砸在大殿中央。金箍棒斜插在珊瑚地砖里，孙悟空蹲在棒上，金色毫毛在海水中飘得像针，火眼金睛扫过来，落在他脸上时突然顿住。
“你……”孙悟空挠了挠头，金箍棒晃了晃，“怎么看着眼熟？像俺五百年前在东海抓过的螃蟹精……不对，螃蟹精没你这么白。”
敖丙的指尖掐进掌心：“大圣来我东海，是要再拆一次龙宫？还是要再刮一片我父亲的龙鳞？”
“拆龙宫？刮龙鳞？”孙悟空从金箍棒上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捂住头“嘶”了一声，“头疼……俺老孙是来拿定海神铁碎片的，听说能解紧箍咒的疼。”他的目光扫过敖丙的袖袋，“你身上有那东西的气儿。”
“气儿？”雪儿突然从敖丙身后探出头，怀里的雪莲掉了片花瓣，“三百年前你用金箍棒划我后背的时候，怎么不说气儿？你把敖丙哥哥打吐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头疼？”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猛地盯住雪儿的后背，那里的裙摆下隐约露着道疤痕。他突然踉跄了一下，金箍棒“当啷”砸在地上：“后背……疤……俺好像见过……”
“你当然见过！”雪儿往前冲了两步，被敖丙拉住，“那年你被黑风怪下了咒，认错人，一棒子挥过来，是敖丙哥哥替我挡了大半，我还是被划到了！你忘了？你什么都忘了！”
孙悟空蹲在地上，双手抱头，金色毫毛都耷拉下来：“黑风怪……咒……俺想起来点……有个穿黄裙子的小娃娃，举着朵白花儿往俺嘴里塞，说甜……”他抬头看向雪儿怀里的雪莲，眼睛突然亮了，“就是这花！”
敖丙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恨突然软了块。三百年前最后一刻，孙悟空冲破咒语，挡在他们身前，替他们挨了黑风怪的致命一击，化作金光消失时，还喊着“护好雪儿的花”。
“跟我来。”敖丙转身往龙宫深处走，袖袋里的龙鳞渐渐凉了。雪儿抱着雪莲跟上，孙悟空犹豫了一下，扛起金箍棒，踩着水花追上去，嘴里还嘟囔：“俺要是真做错了，俺给你们赔不是……但紧箍咒是真疼。”
龙宫最深处是座冰窖，寒气顺着门缝钻出来。敖丙推开冰门，里面的冰棺泛着蓝光，半截金箍棒碎片躺在中央，周围冻着十几块记忆冰晶，像悬在半空的小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