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十五分，我被二宝的哭声拽醒。
眼睛还没睁开，手已经摸过床头柜的奶瓶，昨晚提前温好的奶还剩点余温，我趿着拖鞋往婴儿房跑，脚步轻得像偷东西，生怕吵醒隔壁房间的婆婆——她昨天刚搬来，说要“帮着带孩子”，结果晚上十点就关了房门，连二宝哭到十二点都没出来过。
二宝才一岁，牙床痒得厉害，含着奶瓶还在哼唧，我抱着他轻轻拍背，视线扫过客厅的挂钟，心里算着时间：六点要做早餐，七点送大宝去幼儿园，八点必须到公司打卡，今天部门要开季度会，迟到一秒都会被总监盯上。
正想着，厨房传来“哐当”一声，我赶紧把二宝放回婴儿床，跑过去看。
婆婆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我的职场工牌，工牌上的照片被她捏得变了形，旁边的煎锅倒扣在地上，鸡蛋液流了一地。
“你这破牌牌有啥用？”她斜着眼看我，唾沫星子溅到我刚换的衬衫上，“一个月赚那三万五万的，能当饭吃？能给老张家生孙子？”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结婚五年，我从公司实习生做到中层，月薪从五千涨到三万五，房贷是我在还，大宝的学费是我交，就连她的降压药、钙片，都是我每个月定时买好放在抽屉里。
张强呢？在国企当科员，月薪八千，除了抽烟喝酒，剩下的钱全给婆婆当“零花钱”，家里的事他啥也不管，每天下班回家就瘫在沙发上玩手机，连大宝喊他陪玩都嫌烦。
前几天婆婆突然说要来住，我以为是担心我带两个孩子太累，没想到是来逼生三胎的。
“妈，现在养两个孩子已经够累了，我要是辞职，家里开支怎么办？”我蹲下来捡煎锅，声音尽量放软，“张强一个月八千，连房贷都不够，更别说三个孩子的奶粉钱、学费了。”
“不够就省！”婆婆一脚把我手里的煎锅踢开，锅沿撞到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女人家要那么多钱干嘛？在家带孩子、生孙子才是正事！张强是老张家独苗，你不生三胎，我怎么跟老张家的祖宗交代？”
二宝又哭了，我想过去抱，婆婆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铁钳：“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明天去不去辞职？”
“我不辞职。”我使劲挣开她的手，心里的火终于压不住了，“我的工作是我自己拼来的，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好啊，你敢不听我的！”婆婆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娶个儿媳不孝顺，逼我这老太婆去死啊！张强你快出来看看，你媳妇要造反了！”
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强揉着眼睛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看见地上的婆婆，第一句话不是问怎么回事，而是冲我吼：“林薇你干啥呢？大清早的跟我妈吵什么？就不能让她省点心？”
我指着地上的煎锅，指着被捏变形的工牌，声音都在抖：“她让我辞职生三胎，还把我工牌扔地上，你看不见吗？”
“生三胎怎么了？”张强走到婆婆身边，把她扶起来，还瞪了我一眼，“我妈说的没错，你一个女人家，在家带孩子才是正途，赚钱的事有我呢。”
“有你？”我气笑了，从钱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里的表格，那是我记了五年的家庭开支——2019年结婚，房贷每月六千，全是我工资扣；2020年大宝出生，奶粉、尿不湿每月两千，是我买；2022年二宝出生，月嫂钱、疫苗钱，还是我出；就连婆婆去年住院，医药费三万，都是我刷的信用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