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窗外的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着小院,屋里的电灯开着,暖黄色的光晕在桌面上铺开,把鹿笙低头看书的侧脸映得柔和。她盘腿坐在床边,膝头摊着一本蓝布封皮的线装书,书页边缘已经发脆,带着岁月沉淀的沉香。

这是她今天下午从空间樟木箱最底下翻出来的,封面没写书名,只在扉页上用小篆刻着“兰氏家语”四个字。她本来只是随便翻翻,想多了解些母亲家族的往事。

沈砚坐在对面的木椅上,手里拿着份报纸,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身上。那天鹿笙发现空间他也是在的,鹿笙还尝试让他也进去,结果失败,他也没沮丧——那是她母亲留下的念想,是她的依靠,他只觉得庆幸,尤其在经历了爷爷的事后,她能有个安全的地方藏东西,总是好的。

忽然,鹿笙的指尖顿在书页上,呼吸猛地屏住,肩膀微微发颤。她飞快地往后翻,眼睛越睁越大,握着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声音都抖了:“沈砚……沈砚你快来!”

沈砚立刻放下报纸走过去,刚靠近就被她一把拉住手腕,力道大得不像个小姑娘。“你看!你快看这里!”她把书往他面前送,指尖点着其中一行,“书上说,兰家先祖有女‘能与草木言,引新芽破土,令藤蔓缠缚,以灵息愈伤’——这不就是我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瞬间红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砸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他们说这是‘灵根’,可以和草木契,是兰家女子才会的造化,不是……不是旁门左道。”

沈砚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那一行行小楷写得娟秀有力,详细记载着一位兰氏先祖如何在荒年里引田埂上的野菜疯长,救下了半个村子的人;又写某位先祖在战乱中,借路边的荆棘丛缠住追兵的马蹄,带着乡邻逃出生天;更有一页专门讲“灵息疗愈”,说可用自身灵韵滋养草木,再借草木精气修复损伤,与鹿笙能修复人体的本事如出一辙。

往后翻,竟还有单独的章节,用朱笔标注着“运功要诀”。从如何凝神静气与植物建立联系,到用特定的口诀引导藤蔓缠绕的力度,再到通过晨露吐纳、灵泉沐浴来增长灵根,甚至有几套“敛气法”,能让灵韵彻底收敛,看上去与寻常女子无异。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砸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这些年,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哪怕爷爷总是告诉她这是恩赐,是福运,她也能感觉到那份小心翼翼的保护。如今看到祖辈的记载,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盏灯,瞬间照亮了所有的迷茫和不安。

“我不是怪物……”她哽咽着,肩膀微微颤抖,“爷爷要是看到这个,肯定会很高兴的……”

沈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又酸又软。他伸手将鹿笙揽进怀里,用指腹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指腹蹭过她温热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傻丫头,该高兴才是。”他拿起那本书,一页页仔细看,眼里渐渐漫开笑意,“祖宗有心了,把这些都替你记着呢。”

他越看越心惊,那些关于如何借草木藏身、如何用藤蔓防御的法子,比他教新兵的格斗术还要巧妙,尤其适合女子防身。更难得的是,连增长本事、隐藏气息的法子都写得详尽,显然是一代代人总结的经验。

他越看眉头越舒展,眼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深。他原本还担心鹿笙学武会太辛苦,女孩子家的筋骨,尤其是已经成年,哪禁得住那些实打实的磋磨?现在好了,有了这些法子,她既能保护自己,又能发挥天性,还不用受那份罪,简直是再好不过。

“你看这里,”沈砚指着一段关于基础吐纳法的记载,“这个法子看起来很平和,每天练练,既能增长灵力,又能安神养气,比扎马步舒服多了。”他想起鹿笙说要学武时的执拗,眼里泛起心疼,“不用再想着练拳脚了,这些法子更适合你,不用受那份苦。他是真怕她跟着自己扎马步、练格斗——那些动作看着简单,实则每一下都要硬碰硬,他身上的旧伤就是这么来的。鹿笙细皮嫩肉的,哪禁得住这般磋磨?如今有了兰家的法子,她能借着草木护身,既能自保,又不用遭罪,简直是再好不过。

鹿笙低头看着书页上的口诀,心里暖烘烘的。她能感觉到沈砚语气里的疼惜,像春日里的阳光,一点点熨帖着她的心房。

“那……我学会了,能保护你吗?”她抬头看他,眼里闪着认真的光。

沈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的笙笙不一直都在护着我嘛。”

怀里的人儿软软的,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混着他身上的皂角味,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电灯光晕在墙上投下相拥的影子,窗外的虫鸣渐渐歇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首温柔的歌谣。

鹿笙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手里还攥着那本《兰氏家语》。书页上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那些素未谋面的先祖,正隔着时空对她轻轻叮嘱。她不再是孤单一人了,有祖辈的智慧指引,有身边人的呵护,她的“灵根”不是负担,是铠甲。

陆砚,你看这里,‘非寻常时,遇特殊境,可信之人,亦可入内’。意思是说,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是可以带信任的外人进入空间的!”

她拉着沈砚的手,兴奋地说:“陆砚,这是不是说,我也可带你进去,我们试试”

沈砚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里也有些好奇,点了点头:“好啊。”

鹿笙立刻拉着他走到房间的角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开启”。一道柔和的白光在她身前缓缓浮现,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门,光门后面隐约可见郁郁葱葱的草木和一座古朴的木屋,清新的草木香气也随之弥漫开来。

“你试试,能不能进来?”鹿笙侧身让开位置,满眼期待地看着沈砚。

沈砚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道白光,只感觉到一股温润的阻力,像是碰到了一层柔软的水膜。他试着往前迈了一步,那阻力却随之增强,牢牢地将他挡在了外面,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光门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里面叶片上滚动的露珠,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鹿笙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失落和困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进不去?”

鹿笙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再次开启了空间的光门。这一次,她紧紧地握住沈砚的手,在心里不断默念着:“让他进来,让他进来,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她拉着沈砚,一起朝着光门迈去。

然而,结果依然和刚才一样。沈砚的身体刚一接触到那道白光,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稳稳地挡住了,无论鹿笙怎么用力拉他,他都纹丝不动,始终无法跨过那道界限。

鹿笙的手慢慢松开了,脸上的失落极了,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书上说可以,却还是不行呢?是她的能力不够,还是所谓的“特殊时候”和“特定情况”没有出现?

“对不起,沈砚……”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沮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书上明明说可以的……”

沈砚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眼神温柔而坚定:“傻丫头,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进不去又不是你的错。”

他拿起那本古籍,翻到刚才那一页,仔细看了看,然后笑着说:“书上说的是‘某些时候某些情况’,说明这是有条件的。也许是我们现在还没遇到那个时机,没关系,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庆幸:“其实进不去也没什么不好。你想啊,这空间是你的秘密基地,只有你能进,才更安全。万一哪天遇到什么危险,这里就是你最安全的避难所。”

他继续翻着书,沈砚突然变得严肃了一些,指了指书上关于能力太逆天容易遭人忌惮的记载,“书上说得对,你的能力很特殊,也很强大,一定要记得好好隐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人心险恶,我们不得不防。”

鹿笙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看着他眼里真切的关怀和疼惜,心里的失落和委屈渐渐消散了。她知道沈砚是为她好,他总是这么体贴,这么懂她。

她点了点头,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修炼,也会小心隐藏的。”

她看着沈砚,忽然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就算你现在进不来也没关系,我可以把里面的好东西拿出来给你呀。里面有好多好多珍稀的药材,还有好多好吃的水果,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沈砚看着她重新绽放的笑容,心里也暖暖的,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享你的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