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安机场的玻璃幕墙外，非洲归来的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暑气。
齐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两个月在坦桑尼亚草原的曝晒让他小麦色的皮肤又深了几度。
接机司机老张接过登机箱时，他西装口袋里还装着没来得及扔掉的疟疾药包装。
"陈总说让您好好休息两天。"老张透过后视镜打量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这次太阳能电站选址还顺利吗？"
齐阳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疲惫的阴影："差点被当地部落当偷猎者。"
他想起那些对准自己的长矛，喉结滚动了一下，"最后用三箱青霉素换来了勘测许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陈岩发来的链接跳动着粉红色桃心图标。
齐阳皱眉划开，屏幕骤然亮起一片月光般的清辉——身着月白旗袍的女子正在抚弄案上焦尾古筝，镜头扫过她手腕上翡翠镯子时，折射出与背后水墨屏风如出一辙的翠色。
"感谢'深海'的银河战舰。"
女子抬眸的瞬间，齐阳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那双眼睛像他昨夜在塞伦盖蒂草原看到的星河，清澈得能倒映出鬣狗群奔跑扬起的尘埃。弹幕突然暴涨，遮住了她半张脸。
[仙子今天发簪是古董吧？]
[听说上周拍卖会深海大佬砸了七位数]
齐阳鬼使神差点开礼物栏，最顶端的"桃花岛"要价3000元。
他想起回程飞机上看的《射雕英雄传》，黄药师在桃花岛上等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人。手指比思维更快，连续三次点击让屏幕炸开漫天粉白花瓣特效。
"感谢'阳'的桃花岛三连击。"女子指尖按在徵位上，余音袅袅，"新朋友第一次来就..."
她突然顿住，齐阳这才发现自己的ID后挂着平台最高等级的"寰宇"徽章——这是陈岩去年用他账号打赏游戏主播时刷的。
弹幕瞬间沸腾：
[卧槽真·土豪]
[阳哥看看我！]
齐阳尴尬地键入："刚回国，手滑。"发送后立即后悔，这解释比不解释更显欲盖弥彰。
古筝声又起，是《春江花月夜》。
女子垂眸时睫毛在灯光下像两弯新月，唱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时，她忽然抬眼看向镜头："在非洲能看到这么亮的月亮吗？"
齐阳呼吸一滞。
他三天前才在项目日志里写过"草原月色如洗"，而她的直播间标题分明是"今夜不聊风月"。
凌晨两点下播时，私信框跳出粉色泡泡：
「林月：齐先生是能源局的专家吗？看到您动态里有光伏电站照片」
「齐阳：只是工程师。你琴艺很专业」
「林月：岭南古琴研究会认证的业余十级（笑脸）父亲生前常说琴音如电流，要找到共振频率」
这句话让齐阳对着屏幕怔了许久。
他刚完成的坦桑尼亚微电网方案，核心正是谐波共振抑制技术。
三天后的米其林三星餐厅，水晶吊灯在香槟杯上折射出细碎金光。
齐阳第五次看表时，总裁带着个穿雾霾蓝套装的女子走来。她耳垂上的月光石耳坠晃了一下，齐阳的叉子当啷落在餐盘上。
"星璨文化林顾问。"总裁介绍道，"这是刚从非洲回来的齐总监。"
林月伸出右手，无名指戴着枚素银指环："久闻齐总监擅长解决文化冲突导致的技术故障。"
她嘴角梨涡若隐若现，"就像琴弦松紧要因地制宜？"
齐阳碰到她微凉的指尖，想起直播间里那截在琴弦上翻飞的皓腕。
侍应生上前倒酒时，他注意到林月无名指内侧有粒朱砂痣，正是前天晚上镜头特写按弦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