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拾完毕,众人回到了106门口。

清晨的微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绝望气息。

苏晴房间里的血迹已经开始凝固发黑,拖拽的痕迹像一条狰狞的蛇,蜿蜒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时刻提醒着所有人昨晚发生的恐怖惨剧。

周延站在护士站前,脸色凝重如铁。

他一夜未眠,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原本还算整洁的黑色夹克沾了不少灰尘,却依旧挺直着背脊,努力维持着镇定。

“我们不能一直耗在这里。”他的声音沙哑却有力,打破了清晨的死寂。

“苏晴的事让我们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但也不能因此退缩。主线任务是存活七天并找到院长日记,我们必须主动寻找线索。”

赵宇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和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理智。

“周哥说得对。”他蹲在地上,用树枝状的笔杆在灰尘上画着简易地图。

“根据昨晚看到的标识和房间布局,这座医院至少有三层楼,我们现在在一楼住院部。昨晚苏晴出事的位置靠近走廊尽头,那里应该通往楼梯间。”

王建军握紧了手里的钢管——那是他从候车室角落找到的废弃钢筋,粗糙的金属表面被他掌心的汗水浸湿。

“我跟你去!”他瓮声瓮气地说,布满老茧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力气大,真遇到什么东西,还能抵挡一下。”

缩着脖子,眼神躲闪,下意识地往人群后面退了退。“楼梯间……会不会就是昨晚那个东西去的方向?”

他的声音发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我们要不要换个方向探索?”

“换方向?”陈阳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自嘲和无奈,他靠在墙上,手指烦躁地抓着头发。

“这里到处都是未知的危险,换哪个方向不一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至少能弄清楚敌人是什么来头。”

他顿了顿,看向周延,“我也加入,总不能让你们几个累死。”

林薇薇站在人群边缘,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她的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一夜,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恐惧,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微弱的坚定。

“我……我也去。”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却异常清晰,“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掠星身上。

他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地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听到众人的讨论,他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周延脸上,平静地点了点头:“我没问题。”

周延松了口气,他其实很希望裴掠星加入。

这个年轻人自始至终都异常冷静,看上去观察力似乎也远超常人,在这种危险的环境里,这样的同伴无疑是最可靠的。

“好!”他拍了拍手,试图提振士气。

“现在我们分成两组。我、王大哥和陈阳一组,负责探索二楼和三楼,重点寻找院长办公室或者可能存放文件的地方。赵宇、林薇薇和裴掠星一组,在一楼仔细搜查,尤其是护士站、医生办公室这些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院长日记的线索。”

“记住,保持警惕,随时保持联系,遇到危险立刻撤退,到一楼的护士站集合!”

分配好任务后,两组人简单准备了一下。

王建军找到了几根粗壮的钢筋分给大家当武器,赵宇从护士站翻出了一个破旧的急救包背在身上,陈阳则把台灯的电线扯下来缠在手腕上,权当应急工具。

裴掠星只是捡了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块攥在手里,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可靠感。

看着周延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裴掠星转身对剩下的三人说:“我们先从护士站开始搜。”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原本有些慌乱的赵宇和林薇薇都安定了不少。

护士站的玻璃柜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的药品和器械,玻璃上布满了裂纹,轻轻一碰就发出“咯吱”的声响。

赵宇小心翼翼地打开柜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混杂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这里有很多病历本!”他惊喜地喊道,伸手拿出一摞泛黄的本子,“说不定里面有线索!”

林薇薇凑过去帮忙整理,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走到墙边,仔细擦拭着墙上的通知栏,试图从模糊的字迹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裴掠星没有加入他们,而是走到了护士站的办公桌前,拉开一个个抽屉仔细搜查。

抽屉里大多是些废弃的处方单、圆珠笔和生锈的剪刀,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直到他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指尖触到了一个硬壳封面的本子。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本医院的工作日志,封面已经磨损严重,边角卷起发黑。

“找到什么了?”林薇薇注意到他的动作,好奇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经过昨晚的惊魂,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沉默冷静的青年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裴掠星翻开工作日志,里面的字迹工整娟秀,记录着每天的工作内容。

他快速地翻阅着,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穿梭。

“大多是日常记录。”他低声说,指尖停留在其中一页,“但这里提到了‘特殊病房’和‘地下实验室’。”

赵宇和李浩立刻围了过来,凑到日志前仔细查看。

只见那一页上写着:“3月20日,晴。今天院长又去了地下实验室,直到深夜才出来,脸色很难看。他叮嘱我们不要靠近负一楼的特殊病房区域,说是新的实验体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最近医院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了,好多护士都在偷偷议论要辞职……”

“负一楼?”赵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推了推眼镜,语气激动。

“我们一直以为只有地上三层,没想到还有负一楼!特殊病房、地下实验室……这很可能和院长日记有关!”

林薇薇却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负一楼……听起来就很吓人。而且日志里说不要靠近,肯定很危险。”

“危险才可能藏着重要线索。”

裴掠星合上日志,目光沉静,“主线任务是找到院长日记,地下实验室是目前最可疑的地方。”

就在这时,楼梯方向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周延他们回来了。

三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和凝重,王建军的手臂上还多了一道伤口,鲜血渗透了包扎的布条,“楼上没什么发现。”

周延喘着粗气,声音沙哑,“二楼是医疗器械,三楼是行政办公室和门诊部,但大部分文件都被烧毁了,只找到一些没用的废纸。”

“王大哥在走廊拐角遇到了个黑影,速度很快,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被划了一下。”

“我们有发现!”赵宇连忙把工作日志递过去,指着关于负一楼的记录,“这里提到了地下实验室和特殊病房,很可能和院长日记有关!”

周延接过日志,快速看完后眉头紧锁:“负一楼……难怪我们没找到院长办公室,说不定他把重要文件藏在了地下实验室。”

他看向众人,眼神里带着决断,“必须去负一楼看看。但那里情况不明,不能所有人都去,得留几个人在上面接应。”

他沉吟片刻,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裴掠星和林薇薇身上:“裴掠星,你观察力强,遇事冷静。林薇薇,你虽然胆小,但很细心,刚才在护士站也发现了不少细节。”

“你们两个组队去负一楼探查,我们其他人在一楼待命,保持联系。记住,安全第一,一旦遇到危险立刻撤退!”

林薇薇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地看向裴掠星,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求助。

负一楼的未知危险让她浑身发抖,但看着周延信任的目光,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裴掠星注意到她的反应,平静地开口:“可以。”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看向周延。

“负一楼的入口在哪里?”

“日志里提到特殊病房靠近楼梯间。”周延指着走廊尽头。

“我们刚才在楼梯间看到一扇通往地下的铁门,被铁链锁着,应该就是那里。王大哥找到工具了,我们去把锁撬开。”

众人跟着周延来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

这里比别处更加阴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墨绿色的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

楼梯转角处果然有一扇厚重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铁链缠绕在门把手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芯已经严重锈蚀。

王建军拿起钢筋,用力插进锁眼里,猛地一撬。

“哐当”一声脆响,铜锁应声而断,铁链哗啦啦地掉落在地。

铁门后面传来一阵沉闷的气流声,带着一股更浓重的血腥味和腐烂气息,让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周延递给裴掠星一支从护士站找到的手电筒:“里面肯定很暗,这个你拿着。这是从办公室找到的瑞士军刀,也许能用得上。”

他又看向林薇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里面气味难闻,你用这个捂着点。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跟紧裴掠星,每隔十分钟用对讲机报一次平安——我们在护士站守着对讲机。”

林薇薇接过手帕,手指抖得厉害,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我知道了。”

裴掠星检查了一下手电筒,确认电量充足后,对林薇薇说:“准备好了吗?我们走。”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钢筋——那是周延硬塞给她的武器,尽管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

她紧紧跟在裴掠星身后,脚步有些踉跄。

裴掠星推开铁门,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他打开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一条陡峭狭窄的楼梯,蜿蜒向下延伸,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楼梯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散落着破碎的骨头和暗褐色的污渍,看起来很久没有人踏足过。

“小心脚下。”裴掠星低声提醒,率先迈步走下楼梯。

手电筒的光柱左右晃动,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楼梯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抓痕,深浅不一,像是被某种锋利的东西抓出来的,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林薇薇紧紧跟在他身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来。

她不敢看墙壁上的抓痕和血迹,只能盯着裴掠星的背影,手电筒的光柱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楼梯间里只能听到两人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嘀嗒、嘀嗒”,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楼梯终于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这里比楼上更加阴暗潮湿,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霉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天花板上垂下的电线时不时闪过一道火花,发出“滋滋”的声响,短暂地照亮了走廊两侧紧闭的铁门,门牌上写着“特殊病房01”、“特殊病房02”……一直到“特殊病房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