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几天后,午休时间,学校小超市门口。

这里是通往篮球场和食堂的必经之路,人流相对集中,正是实施“冰层爆破行动”的黄金地段。

林云逸拄着他的单点手杖,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被赵鹏“护卫”着,占据了一个视野良好的“指挥位”——旁边一棵大树的树荫下。

欣殊窈则像等待指令的特工,紧张地躲在林云逸侧后方不远处的一根柱子后面,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刚买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苹果,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目标出现!十点钟方向!距离五十米!正朝超市方向移动!速度平稳,预计三十秒后抵达‘爆破点’!”赵鹏担任起了临时瞭望哨,压低声音实时播报。

林云逸眯起眼睛,果然看到范天天那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穿着简单的校服,却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周围的人群似乎都下意识地与他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各小组注意!”林云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恶趣味),“‘冰层爆破手’就位!记住你的任务核心:自然!流畅!出其不意!让‘反差’的冲击力最大化!”

欣殊窈从柱子后面探出小半个脑袋,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范天天,又迅速缩回去,做了几个深呼吸,小脸煞白,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像是在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范天天越走越近,对即将降临的“核弹”毫无察觉。他目不斜视,步伐稳定。

“就是现在!Action!”林云逸果断下达指令!

只见欣殊窈像是终于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猛地从柱子后面“窜”了出来!

她目标明确,直直地朝着范天天前进路线的正前方冲去!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略显笨拙的“莽撞”,嘴里还故意发出一点小小的惊呼:“哎呀!”

然后,在距离范天天大约两米远的地方,她左脚“恰到好处”地绊在了右脚上(或者假装绊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以一种极其夸张的、慢镜头般的姿态向前扑倒!

手中的苹果也“脱手而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朝着范天天的面门直直飞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围路过的几个同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了脚步。

赵鹏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林云逸则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紧张地观察着范天天的反应——这可是“核弹”能否引爆的关键!

范天天不愧是校篮球队的主力。

面对这飞来的“暗器”和迎面扑来的不明物体,他那冰封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反应极快地向侧面敏捷地一闪!

嗖——!

那个苹果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啪叽”一声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而欣殊窈,则因为“用力过猛”且目标闪避,结结实实地扑倒在了范天天刚刚站立位置前方的水泥地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嘶…” 围观群众都替她疼得倒抽凉气。

空气死寂了一秒。

欣殊窈趴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全完了!

不仅没碰到男神衣角,还摔了个狗吃屎!苹果也扔歪了!

社死!绝对的社死!她恨不得当场把自己埋进水泥地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时刻,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

欣殊窈愣住了,呆呆地顺着那只手往上看。

范天天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微微弯着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只伸出的手,却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欣殊窈混沌的脑海里。

他…他伸手了?!冰山校草范天天,居然对她伸手了?!

“你…你没事吧?”范天天的声音响起,和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没什么起伏,但确确实实是在问她。

欣殊窈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只会傻傻地看着眼前这只仿佛带着圣光的手,完全忘了反应。

“喂!同学!摔傻了?”林云逸的声音及时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僵局。

他和赵鹏已经快步(林云逸是快“挪”)走了过来。林云逸努力憋着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切”和“惊讶”:“哎呀!殊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平地也能摔跤?快起来快起来!看看摔着没?”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疯狂示意欣殊窈:快!抓住机会!接住那手!

欣殊窈被林云逸的声音惊醒,看着范天天还伸着的手,脸“腾”地一下又红透了。她手忙脚乱地、几乎是颤抖着,把自己的手放进了范天天的手里。他的手掌干燥微凉,带着薄茧(打球磨的?),触碰的瞬间,欣殊窈感觉一股电流从指尖直窜到头顶,整个人都麻了!

范天天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手臂微微用力,轻松地将她拉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谢…谢谢范学长…”欣殊窈站稳后,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手,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脸红得能滴血,完全不敢看范天天的眼睛。

“嗯。”范天天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下,确认她没摔坏(除了膝盖可能有点灰),然后…他的视线越过欣殊窈,落在了旁边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林云逸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林云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

范天天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林云逸那么一眼,眼神里似乎有极淡的一丝…了然?或者…警告?

随即,他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扶起了一个不相干的、差点撞到自己的路人,转身,继续朝着超市走去,步伐依旧沉稳,背影依旧清冷,仿佛刚才那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呼…”欣殊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腿还有点软,靠着柱子,心脏还在狂跳。

她看着范天天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刚才被握过的手,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混合着巨大的羞耻、残留的悸动,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窃喜?

他伸手了!

他跟我说话了!

虽然只有一句!

“怎么样?效果如何?”林云逸拄着手杖挪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核弹’冲击力够不够?范冰山那万年不变的冰川脸,刚才是不是裂了条缝?”

“你还说!”欣殊窈又羞又恼,挥舞着小拳头作势要打他(当然没真打),“丢死人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范学长他…他刚才是不是看穿我们的计划了?他最后看你的那一眼好可怕!”

“看穿就看穿呗!”林云逸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反正目的达到了!他不仅注意到了你,还跟你有了肢体接触!还说了话!这进展,比你过去两年加起来的都多!血赚不亏!至于他看我…”

林云逸想起范天天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但嘴上依旧硬气,“那叫羡慕!羡慕我有你这么个‘勇于献身’的好朋友!”

赵鹏在一旁捡起那个摔得有点变形的苹果,啧啧摇头:“可惜了这苹果…不过,‘冰层爆破行动’,初步判定…成功?”他看着欣殊窈那副又羞又喜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欣殊窈抢过那个摔坏的苹果,抱在怀里,脸蛋红红的,小声嘟囔:“算…算你厉害啦…不过下次再出这种馊主意,我…我就跟你绝交!”话虽这么说,她眼底那点藏不住的雀跃却出卖了她。

一场精心策划(且漏洞百出)的“核爆”,在极致的尴尬和一丝微妙的悸动中,暂时落下了帷幕。

至于后续影响…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