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眨了眨眼。
下一秒，包包又突兀地出现在我手里，仿佛从未移动过。
“信了吗？信不信？”喜子急切地看着我，眼神灼热，“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立刻开始！”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怎么说呢……
世界观在崩塌和重组边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信。”喉咙干涩地挤出这个字。
喜子猛地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千钧重担，随即又立刻绷紧：“清单！我列出了清单！走！去城郊那个大仓储超市！先囤货！”
夜路空旷。喜子把车开得几乎飞起，不断喃喃重复着要买的东西，汽油、柴油发电机、蔬菜水果、米面粮油、罐头、压缩饼干、卫生巾、暖宝宝、抗生素……像个偏执的复读机。
我靠在副驾椅背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如此繁华，如此脆弱。如果……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这一切璀璨，一个月后都将被掩埋在死寂的冰雪之下。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键盘，键帽的触感让我混乱的心绪稍微有了一丝凭依。咔嗒。食指无意识地按了一下回车键。轻微的声响被引擎的轰鸣和喜子的念叨淹没。
“不对啊……”我后知后觉道，“如果我们洗劫了仓储超市，被抓了怎么办？毕竟你说的还有一个月才到末世。”
喜子豪爽一笑：“那是我家的产业。”
3
仓储超市巨大的仓库区灯火通明，货架高耸如山，弥漫着新纸箱和塑料薄膜的味道。零星几个夜班理货员开着叉车在远处作业。
喜子转账打发工作人员吃宵夜去了，然后眼神像扫描仪一样掠过货架上的标识：“那边！粮油区！先米面油！”
她像是被上紧了发条，冲了出去。
而我跟在后面，脚步虚浮。
高强度加班后的疲惫感海啸般反扑上来，我的四肢百骸都在抗议。感觉自己像个被无形线绳牵引的木偶，机械地移动。
喜子已经开始疯狂扫货，手臂一挥，一排五升装的食用油消失不见，再一挥，几袋五十斤装的大米也无影无踪。她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偶尔警惕地四下张望。
我停在一排堆得整整齐齐的进口意大利面货架前，巨大的纸箱垒成一道墙。
实在走不动了，腰酸背痛，眼皮疯狂打架。我靠着货架，慢慢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抱膝缩成一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键盘，粗糙的磨砂质感，某个键帽有些松动。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它。安慰剂吗？在这彻底失控的现实里，唯一熟悉的东西？
“乔乔！别坐着！快来帮忙！那边！那边是罐头区！”喜子的声音从远处另一个货架后传来，带着急促的回音。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末世还没来，我感觉自己已经要先猝死了。
视野模糊，耳鸣嗡嗡作响。我昏昏沉沉地，把键盘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就像过去无数个加班夜结束时那样，疲惫地、重重地敲下了那个磨得最光滑的键：回车（Enter）。
“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