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意微微点头，退出书房。
门关上后，顾夜宸推动轮椅到窗前，看着楼下花园中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目光深沉。
这个苏家送来的替嫁新娘，似乎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3 第三章：夜寐之症
入住幽兰苑一周，苏晚意几乎没再见过顾夜宸。他仿佛幽灵，只在三楼活动，偶尔深夜能听到楼上传来模糊的声响。
她将大部分时间花在花园里，辨认各种草药，并得到周婶的允许，将一间闲置的阳光房改为简易的药房。
周婶对她始终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但苏晚意敏锐地察觉到，这位严肃的管家似乎不像表面那么冷漠。有次她配制安神香时不小心烫伤手指，第二天药房里就多了一盒上好的烫伤膏。
夜深人静，苏晚意正在阅读一本医书，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她犹豫片刻，想起顾夜宸“不得打扰”的禁令，但医者的本能让她无法置之不理。
轻轻走上三楼，她循着声音来到一扇虚掩的门前。从门缝中，她看到顾夜宸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按压着太阳穴，表情痛苦。地上是一只被打碎的玻璃杯和水渍。
“周婶？”他声音沙哑，没有抬头。
“是我。”苏晚意轻声回应。
顾夜宸猛地抬头，眼神在瞬间变得锐利而警惕：“谁允许你上来的？出去！”
苏晚意没有退缩，反而走进房间：“您看起来很不舒服，我可以帮忙。”
“我不需要帮助，尤其是你的。”他语气冰冷，但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削弱了这句话的气势。
苏晚意注意到他手指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这是焦虑发作的典型表现。
“请相信我，我只是想帮您缓解痛苦。”她保持温和的语气，慢慢靠近，像是接近一只受伤的猛兽。
也许是太过痛苦，也许是她声音里的某种东西让他放松了警惕，顾夜宸没有再次赶她走，只是闭上眼睛，继续按压着太阳穴。
苏晚意轻轻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布包，取出几根银针：“顾先生，请允许我为您针灸几个穴位，可以帮助缓解头痛和焦虑。”
他睁开眼，盯着她手中的银针，眼神复杂。
“相信我。”她轻声说，目光澄澈而坚定。
漫长的沉默后，他微微点头。
苏晚意熟练地在他的百会、神门、内关等穴位施针。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感。
渐渐地，顾夜宸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平稳，脸上的痛苦表情也舒缓了。
“感觉好些了吗？”她轻声问。
他没有回答，但微微点头。
十五分钟后，她取下银针。顾夜宸睁开眼，目光中的锐利减少了几分，多了些探究。
“你学过中医？”
“跟我外婆学的，她是乡里有名的中医。”苏晚意一边收拾银针一边回答，“后来在医学院系统学习过。”
他沉默片刻，突然问：“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苏晚意抬头，微微一笑：“如果您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不想，我问了也无益。作为医者，我只需要知道如何缓解患者的痛苦就够了。”
这一刻，顾夜宸看着眼前这个平静从容的女孩，第一次感到自己坚固的心防出现了一丝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