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定格在那张脸上。
那张脸……
林晚的瞳孔疯狂震颤，收缩成针尖大小。血液逆流，骨髓冻结，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
惨白的灯光落在她脸上，皮肤细腻光滑，带着属于少女的、生命饱满的光泽。嘴角，甚至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而诡异的微笑。
那是她的瑶瑶。
是三十七天前，从高楼坠落，在她怀里一点点变冷、变硬，最后化为一捧灰的瑶瑶！
VR眼镜猛地从林晚脸上滑脱，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卧室的死寂如同实质，瞬间压了下来，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
手机屏幕也暗了下去。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映照着林晚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僵在原地，眼球凝固，胸腔里那颗器官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
冰冷的地板上，屏幕碎裂的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
那条没有号码的短信再次浮现。
“妈妈。”
“好玩吗？”
第二章
地板冰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进来，刺得皮肤发紧。林晚瘫坐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骤然抽空灵魂的石膏像。眼睛还圆睁着，瞳孔里残留着VR眼镜碎裂前的最后影像——那张脸，那种冰冷诡异的笑。
瑶瑶。
是瑶瑶。
可瑶瑶已经死了。是她亲手给她换上的寿衣，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僵硬的皮肤时，那种灭顶的绝望和寒意，此刻又一次精准地攫住了她，比三十七天前更加真切，更加窒息。她甚至能回忆起火化炉门关上时那沉闷的声响，还有后来骨灰坛捧在手里的重量。
那现在……那是什么？
幻觉？因为极致的悲痛和仇恨产生的癔症？还是说……那条短信，那个直播间，根本就是通往地狱的缝隙？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幽光在黑暗里割出一小片冰冷的区域。
那两个字：“妈妈。”后面跟着那句轻飘飘的、恶鬼般的问候：“好玩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晚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抽气声，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管。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一层又一层，带来一阵阵无法抑制的寒颤。
她死死盯着那手机，像是盯着一条盘踞的毒蛇。
那不是瑶瑶。不可能是。
她的瑶瑶，连下雨天路上的一条蚯蚓都会小心捡起来放回花坛。她的瑶瑶，会在作文里写“想让妈妈永远开心”。她的瑶瑶，眼睛是清澈的，温暖的，像落满了阳光的琥珀。
绝不是镜头里那个……那个嘴角噙着冰冷微笑，操纵着酷刑和死亡的存在。
复仇的毒火还在血管里残留着余温，但此刻，一种更深沉、更庞然的恐惧，正缓慢地、坚定地从废墟之下升起，张开巨大的黑色羽翼，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颤抖着，手指僵硬得几乎不听使唤，摸索着捡起地板上的手机。屏幕裂开的纹路像蛛网般割裂了那两条短信。她死死盯着那个没有号码的显示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