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家属，手术很成功，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病人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后续的治疗和康复，可能还需要一大笔钱。”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医生，不管花多少钱，请一定要救他！”
2
我在ICU外的长椅上坐了一夜。
手机震动个不停，全是林菲打来的。
我一个都没接。
天亮时，我刷了一下朋友圈，林菲更新了动态。
一张她和闺蜜们在游艇上开派对的照片，配文是：“告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单身快乐，美女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
下面一堆点赞和评论。
“恭喜菲菲恢复单身！脱离苦海！”
“周然那种凤凰男，早该踹了！”
“菲菲，晚上介绍几个青年才俊给你认识啊，比你那个前夫强一百倍！”
我面无表情地划过，点开了林菲的头像，发了条信息。
“钱，都给爸交医药费了。”
几乎是瞬间，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按了接听，没等她开口，就听见一声尖叫。
“周然！你敢动我的钱！那是我的钱！”
“我们还没办离婚手续，那是夫妻共同财产。”我声音嘶哑，一夜未睡，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你个王八蛋！你把钱给那个老不死的乡巴佬了？他配吗！他怎么不去死！”
恶毒的咒骂从听筒里传来，刺得我耳朵生疼。
我直接挂了电话。
世界清静了。
我靠在墙上，想起了刚和林菲结婚那会儿。
那时候她还没这么嫌贫爱富，我也只是个刚毕业的穷小子。
我们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这座城市里有个家。
岳父林富贵，隔三差五会从乡下坐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来看我们。
每次都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笨拙地塞给我。
“阿然，菲菲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这是自家种的菜，没打农药，你们吃。”
“我没本事，给不了你们什么，这点钱拿着，别嫌少。”
他塞过来的钱总是皱巴巴的，带着一股汗味。
后来我创业成功，赚了钱，想接他来城里享福。
他却怎么也不同意，说住不惯。
再后来，林菲的公司越做越大，接触的人非富即贵，她开始越来越嫌弃自己的出身。
她不许我再提她乡下的事，更不许我再跟她爸联系。
她说：“周然，我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你别让那个老东西毁了我！”
从那时起，林富贵就成了我们之间一个禁忌的话题。
我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在病危通知书上。
护士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先生，病人醒了，想见您。”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冲进了病房。
林富贵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丝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赶紧俯下身去。
“爸，您别说话，好好休息。”
他却固执地摇摇头，用尽全身力气，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我。
“给……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