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思之,我记得你也是上大毕业。”

时隔三年再次听到大学名,沈思之心里猛地掠过一丝不安,脖颈僵硬地点了点头。

宴厅门前,范总语气随意:“老板想认识司空集团新上任的执行总裁,你和他是校友,等晚宴开始后,你留意一下。”

“司空集团?”沈思之的心脏骤然一缩,指尖微微发凉。

范总自顾自地补充:“嗯,和你同届的,叫司夜枭,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你要是见过应该能认出来。”

司夜枭这个名字刚落进耳朵,沈思之的后颈瞬间泛起寒意,仿佛有冰霜顺着脊椎蔓延。

她本能地想后退逃离,可宴会厅的大门却在此时缓缓打开。

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司夜枭的脸。

四目相对的刹那,沈思之的指尖不受控地发颤,恨意和恐惧在胸口翻涌。

那些锥心刺骨的话,在她脑海再次响起。

“卧槽......我就睡她一晚上,她爸爸就要见我。”

他身边的好友哄笑一片,段少南更是笑得直不起身:“不是,她不会以为你会娶她吧?”

司夜枭另一个好友萧韵舟讽刺道:“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追她吗?我说司少,你要给钱啊,不给钱她就以为你会真的娶她了。”

“给了,五千块,真特么便宜。”

才过去三年,司夜枭就褪去了少年的模样,耳边那放荡不羁的耳钉摘下了,取而代之是商业精英模样。

唯我独尊的少年狂傲多了运筹帷幄的自信和从容。

司夜枭看她一眼便离开视线,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迅速把视线转回,灰棕色的双眸瞬间放大,随后慢慢聚焦在她身上。

范总扫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宴会厅中间的男人身上,胳膊肘动一下沈思之:“思之你去打听一下是不是那个。”

其实不需要沈思之特意去找,范总一眼就能找出来。

司夜枭的身高和长相在人群中尤为突出,他像是名门望族养出的浪荡公子,从骨子里散出来俯视众生的高傲。

沈思之淡淡的说:“不用打听了,就是他。”

范总眼睛一亮:“认识啊,挺好,我们去敬一杯酒。”

关于司夜枭的任何事沈思之都很抗拒,身体后退一步:“不了吧,人家未必愿意喝我敬的酒。”

范总眉头一皱,不满道:“你以前总说销售最不重要的是脸面,今儿怎么畏畏缩缩的。”

从监狱出来后,生存成了沈思之最难的课题,为了生存,脸面自然不重要。

但是司夜枭是她过往的伤疤,也是亲手给她烙上这伤疤的人。

司夜枭没出现前,她会努力忘记坐过牢的事,他一出现,那些过往像隔一张纸,随时被人捅破。

如果这一层掩盖她过去的纸被撕碎,她好不容易拾起来的生活会瞬间坠回到阴沟里。

范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往前走。

越靠近司夜枭沈思之的心越慌,她不敢想象她过去敬这一杯酒,会迎来多大的嘲笑。

沈思之抗拒着往前,手放在肚子上装着:“范总,我肚子不舒服,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范总也不强求,刚要松手。

“沈思之,好久不见啊。”司夜枭的声音直接掐断她要走的步伐。

司夜枭那低沉的嗓音像阴暗里的毒蛇,趴在她耳边吐着信子,引得她头皮发麻。

司夜枭的话也让他身边的乔忆熙注意到了沈思之,看到沈思之时,双眸染上深深的恨,但乔忆熙隐藏的很好,转眼又是一副专业秘书的姿态和笑容。

范总见司夜枭认识沈思之,立马切换讨好的模样上前:“司总您好,我是这酒店的会议总监,我姓范,很感谢贵公司选择我们酒店。”

司夜枭似笑非笑:“来之前我要是知道贵酒店的招聘门槛这么低,我恐怕不会来。”

司夜枭这一句,把沈思之的身上的精气全部吸走。

基本宣告她的职业生涯到头了。

范总用疑惑的眼神看她,那眼神是让沈思之解释司夜枭这话的意思。

她无法解释司夜枭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因为当初进这个酒店她隐瞒了自己有案底。

沈思之转身拿起高脚桌上的水晶杯,垂眸斟满,咽下所有的恨和屈辱,低声下气的说:“司总,乔小姐,以前年轻不懂事,如有得罪二位贵客的地方,望您大人有大量。”

她可以对这世上任何人低头,唯独最不能接受对司夜枭和乔忆熙低头。

可这几年蝼蚁般的生活教会她,她没资格不低头。

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她拼尽全力换来的生活。

灌下满满一杯酒,回头时对上司夜枭阴沉的脸。

沈思之心颤了颤,看来司夜枭还是不满意。

连忙倒上三杯:“以前自命不凡,做事不分轻重,实在抱歉。”

一口气又连喝了三杯,红酒的酸涩压着胸口的苦涩咽下。

司夜枭用握着高脚杯的手紧了紧,胸腔轻微的起伏,眯着双眼的看着沈思之一杯接着一杯。

沈思之那一声‘司总’,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割裂了记忆里沈思之那张扬的模样,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低到尘埃里。

范总看出沈思之的反常,也知道沈思之的酒量不好,连忙拉一下她:“可以了。”

乔忆熙是司夜枭的秘书,这样的场合为难一个酒店工作人员对司夜枭的名声不好,连忙提醒道:“司总,陈总在等我们了。”

司夜枭深深的看沈思之一眼,冷冷转身,大步离去。

乔忆熙忍不住回头看沈思之。

在乔忆熙的印象里,沈思之是那个自信大方在舞台上独舞的女孩,一舞惊艳全校,更是肆意张扬到敢当众扇司夜枭耳光。

三年不见,竟卑微到如此地步。

范总也顾不上应酬了,见沈思之脸色不对立马把她拉出来。

刚到厕所沈思之就吐得昏天暗地。

吐完后狼狈的瘫坐在厕所边。

范总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沉声道:“你跟司总有什么恩怨?”

沈思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声音沙哑:“以前年轻不懂事,不懂社会的深浅,冒犯了这些权贵。”

有些人想看蝼蚁是怎么苦苦挣扎,她很不幸被选为他们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