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人疼过,没得过什么好。
「几块肉段而已,我给了她。
「她高兴了,也能让你继续好好在傅家住着。」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这七年里,他许多次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选择站在我这边。
原来只是觉得,我没被人善待过。
一点小恩小惠,就够让我感激涕零,心甘情愿被丢在外面。
可其实,不是这样的。
被傅家找回前,我也是有人疼的。
南方军区大院里,我也如宋婉儿一般,被许多婶婶哥哥关照着。
养兄更是如父如兄,不曾让我受过半点委屈。
餐桌上最好吃的那道菜,永远会放在我面前。
别的小孩能有的玩具,我从来没有缺过。
他自己在营里活得再粗糙。
也总会记得,给我买粉色的衣服和小蛋糕。
如果不是他忽然落下的那场伤病。
他不会舍得,让我跟傅家人走的。
那时他说:
「昭昭,他才是你的亲哥哥,是你的血脉至亲。
「你们父母离世了,你再不愿回去,他会很孤单的。」
「何况,哥哥病了。
「你回了傅家,一大家子陪着你,哥哥也放心。」
所以,我跟了傅言川回傅家。
傅家族规,要卜卦才能让我回家。
宋婉儿却梨花带雨冲了过来,哭着道:
「要是卜出吉卦,昭昭姐进来,我立马识相离开!」
傅言川要走进卦室的身形,倏然一僵。
他进去,为我卜卦。
一次他说是凶卦,十次他还说是凶卦。
我其实没多少感觉。
无论是不甘,还是难过。
我三岁就走丢了。
对傅家所有人,实在都没什么记忆,也谈不上感情。
我只是小心翼翼问他:
「那你能不能……送我回南边大院?」
5
上个月,大院里赵家婶婶还跟我说。
等小年她要做香喷喷的红烧肉。
要我一放了学,就早早去军营叫上养兄,一起去她家吃。
我盼了好久了。
却忽然被冒出来的亲人,接来了千里外的北市。
我努力掩着急切,等着傅言川的回答。
可傅言川朝我走过来。
他伸手,温和而怜惜地牵住我的手腕道:
「昭昭,别难过。
「卦每月都能卜一次,吉卦是早晚的事。
「哥哥先给你安排另一个住处,会常去陪你。」
我想说,我不难过,我也不是很需要住去别处。
我想回到,我生活了十余年的大院里去。
但傅言川又跟我说:
「今晚哥哥陪你住。
「爸妈都不在了,陪哥哥说说话,好不好?」
他看起来有些难过。
又似乎,还有养兄所说的那样,有些孤单。
养兄还说了,傅家已经找回我了。
于法律而言,我不能再跟着养兄,住在军区大院里了。
我好像也没别的选择,点了头。
我转到了北市上学,学业繁重。
傅言川对我无微不至。
每年无论多忙,都亲自陪着我,火车数日颠簸。
去南边,看我养兄几趟。
除了永远卜不出吉卦,无法接我回家,无法送走宋婉儿。
七年里,我似乎也挑不出他别的错处。
可我再傻再迟钝。
七年的时间,也实在无法再看不出不对。